範百齡從蘇星河那裏習得圍棋一道,如今精研圍棋已有數十年,實是此道高手。
他得蘇星河之命,上前破解“珍瓏”,眼見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他登時精神一振。旁人在說什麼,已經進不得他耳,滿腦子都是眼前的棋局。
再看時,忽覺頭暈腦脹,隻計算了右下角一塊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覺胸口氣血翻湧。他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發覺原先以為這塊白棋是死的,其實卻有可活之道,但要殺卻旁邊一塊黑棋,牽涉卻又極多,再算得幾下,突然間眼前一團漆黑,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
眾人所看見的便是範百齡噴血的狀態。
蘇星河冷冷的看了一眼白駝山莊的歐陽莊主,轉身對著範百齡說道:“這棋局原是極難,你天資有限,雖然棋力不弱,卻也多半解不開,何況又有閑雜人等在旁碎語不斷,影響於你,實在大是凶險,你到底要想下去呢,還是不想了?”
範百齡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生死有命,弟……我……我……決意盡心盡力。”
蘇星河點點頭,道:“那你慢慢想罷。”
範百齡凝視棋局,身子搖搖晃晃,又噴了一大口鮮血。
場下眾人見號稱棋魔的範百齡屢屢吐血,不由得對自己能否“珍瓏棋局”也產生了一絲動搖。有那棋力不高,平時隻懂得舞槍弄棒的武林高手,探著頭望了半天也望不出個所以然,低聲詢問旁邊人道:“這位兄弟,那什麼‘珍瓏’有那麼難嗎?不就是個棋盤而已,難不成比武功還要厲害,竟然隻憑眼看就能讓人吐血?”
被問話的是個一身俠客勁服的年輕公子,濃眉大眼,端是一表人才。聽人問話,用鄙視的眼神看了問話的人一眼,也不回答,又轉頭看向上方,神情專注。
“裝什麼裝,不就知道個棋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出了這林子,老子一刀砍死你。”問話之人見沒有得到回答,小聲嘀咕著,順便凶狠的看了一眼對方後背。
青年轉身,怒目圓瞪,喝問道:“你剛才說什麼?”氣勢瞬間放出,浩浩蕩蕩的壓向問話之人。
問話之人被對方氣勢罩住,隻覺手腳冰冷,渾身動彈不得,真氣竟然被對方完全的壓製住了。額頭頓時出現冷汗,心中念叨:“哪裏來的野小子,年紀輕輕竟然武功已是後天圓滿境界,難道他打娘胎裏就開始修煉了不成?”
麵上卻是尷尬的回道:“沒……沒什麼,這位兄弟,我什麼都沒說。”
青年冷哼一聲,再次轉過頭去,注視著場上的棋盤變化。
此時,周圍已有不少人看了過來。問話之人鬧了個大紅臉,隻想找個地縫轉進去,旁邊一個好心的文士打扮中年人說道:“這位朋友,所謂‘珍瓏’即是圍棋的難題。那是一個人故意擺出來難人的,並不是兩人對弈出來的陣勢,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極難推算。尋常‘珍瓏’少則十餘子,多者也不過四五十子,但今日這局卻有二百餘子,下的能夠接近完局,想要破解,是難上加難。”
問話的好漢對此一竅不通,按照中年文士的指導,看了一會也是不懂,索性也就不再去看,專心等著誰人趕緊破了這局,自己領點別的東西打道回府,或者也可以在林子外麵埋伏一下,客串一下其他職業,將別人領到的東西順手帶回自己家中。
場中不懂棋藝的大約月一半人,都抱著跟這好漢一樣的心思。
詭異的一幕就此出現,各大世家門派帶來會下棋的皆全神貫注的盯緊棋盤,思索其中萬般變化。身旁人則是緊緊的護衛在一旁,戒備的盯著其他人。
而那些不懂下棋,來此完全是從他處得到消息的團體,則或是微笑、或是陰狠的打量著周圍人,暗中捉摸哪個是可以打劫的肥羊對象。
一時間,一股暗潮在眾人當中醞釀著,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以此情況看來,最終獎勵花落誰家,猶未可知。
就在此時,猛聽得範百齡大叫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向後便倒。連噴三次,範百齡終於抵受不住‘珍瓏’威力,一歪頭,暈了過去。
蘇星河左手微抬,嗤嗤嗤三聲,袖中三枚棋子彈出,打中了他胸中穴道,這才止了他噴血。
函穀八友的大哥康廣陵立刻走了上去,將範百齡抱了下來。蘇星河轉頭看向場下,說道:“歐陽莊主,有請!”
歐陽莊主頭皮一陣發麻,自己不會下棋,此次卻也帶了從小涉獵圍棋的侄子前來。本以為會是類似“聚賢莊”英雄宴之類的聚會,讓年輕一輩多多認識幾個朋友。卻沒想到是逍遙派以下棋為考察,要分武功秘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