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好說話?”傳說笑容篤定,覺得桑晚不會不接受他的建議。畢竟能留下命,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
聽著他自以為是的話語,桑晚隻回以一聲冷笑,提起鞭子指向他:“廢話少說,來戰!”
桑晚的宣戰猶如一記耳光,隔空抽在傳說臉上,抽得傳說眉峰下壓、目光淩然,陡然陰沉下來。
“好!好!”他怒極反笑,握著短匕身形一動便向桑晚撲去,短匕在空中拽出一道暗芒,轉眼就到了桑晚麵前。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喝聲伴隨著殺氣撲麵而來,因速度之快,帶起的風刮得桑晚頭發猛地向後一蕩。桑晚呼吸一窒隨風而倒,右手迅速丟開鞭子抓住了慣用的短刀,看也不看便架在頭頂,下一瞬,果然有一擊重重落下。她手腕一轉橫劈傳說的短匕,偏頭避開洶湧的勁氣,隻束發的繡帶避之不及從中斷開,鴉羽般的烏發洋洋灑灑披散開。她隨手一挽,閃身退開。
這招桑晚曾見衛峈用過,覺得好用偷偷學了來,不想今日竟真的用上了,效果還好得出奇。隻是傳說這含怒一擊,也讓桑晚的麵色空前凝重起來。
“你不是我的對手。”傳說抬手吹了吹匕首雪亮的刃,雖詫異桑晚接下了這一擊,卻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在他眼裏,外強中幹的桑晚已近強弩之末了。“你那飛索雖然好用,但這麼近的距離,根本施展不開。”
傳說眼睛毒,把桑晚的弱點看得清清楚楚,但桑晚依然沒有認輸的意思。她丟開飛索,左手也換上一把短刀,稍稍調息後竟主動攻向傳說,一雙短刀舞得飛快,角度刁鑽直指要害。饒是傳說,也在心中讚她一聲好膽氣。
一寸短,一分險,兩人短兵相接,濺出一溜星火,卻是誰都沒占到便宜。桑晚雖擅雙刀,可她內力微薄,本是難敵傳說的,不過在近身交戰時,她身上層出不窮的暗器讓傳說應接不暇,難免攻擊便鬆懈了。
“真是麻煩!”臉頰上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淌,是被桑晚腰間射出的小鏢所傷。傳說隨手抹去,聲音裏帶上了幾分不耐。明明就是個弱小的小丫頭,可偏偏一時半會兒奈何不得,真是……讓人火大啊!
於是,在桑晚再一次衝上來時,傳說索性無視那無處不在的暗器,不躲不掩迎了上去,拚著受傷也給了桑晚蓄滿了真氣的一掌。這一掌顯然是極重的,桑晚當即便倒飛出去,人在半空就噴出一口血來,軟軟砸落在先前被她抽倒的拜月教教眾身上。
“真是風水輪流轉……”傳說這一掌傷到桑晚的內腑,桑晚隻覺得被疼痛席卷,全身上下都痛得厲害,蜷縮在地半晌動彈不得。剛才還是她抽打別人,轉眼她就成了被抽打的那個。
傳說也掛了不少彩。桑晚內力不足,便在暗器上下了不少功夫。她自己悟性好,是以於暗器一途也算是個高手,威力自是不可小覷。傳說反手把短匕紮在樹上支撐身體,唇齒間慢慢嘶出一口涼氣,另一隻手在身上摸索著紮進身體的暗器。
暗器五花八門,梅花鏢、飛針、小尖刀、勾尾箭、穿骨刺等,分散地擊中了他不同的部位。這些暗器有的力道小方向不對,隻僅僅擦破表皮;也有些力道足,深深地切開了他的皮肉嵌在其中。當時傳說的絕大部分力量都凝聚在掌上,對暗器的防禦自然便薄弱了些,隻全力避開了殺傷性較大的幾枚三棱刺,生生以身體接下了大部分餘下的暗器。
此時,他正拈著沒入身體深淺不一的暗器尾端,挨個往外拔。才拔了一半,傳說衣服上便被大大小小的口子洇開了一個個血團,濃烈的腥氣撲鼻而來,看著仿佛比桑晚還傷重幾分。
隻是看著終究是看著,傳說的傷雖觸目驚心,卻隻是皮外傷,並沒有傷筋動骨,比桑晚簡直好太多。待他慢條斯理將暗器拔除幹淨,桑晚還側臥著難以爬起。
傳說草草給傷上撒了藥,便踱步到桑晚麵前悠然蹲下,伸出手去撥開遮住她眼睛的,已被冷汗和血浸透的頭發。因疼痛,桑晚的眉眼皺在一處,捂著腹努力想忍住咳嗽。
“暗器用完了?”傳說有趣地看著她,手裏繞著那綹發轉啊轉,“下手可真狠,瞧瞧,我身上添了多少傷口?”說著,他又去捏桑晚下頜,“這次沒在嘴巴裏藏東西吧?”
桑晚偏頭避開他的手,鞋底悄悄在地上一磕。這時月亮總算撥開了阻擋的陰雲,露出一張明皎皎的臉來,照亮了桑晚一雙泛著詭異的眼睛。傳說心中警兆突生,正要翻身躍離,卻被桑晚的一條腿絆住。阻了傳說的退勢,桑晚另一條腿驟然揚起,腳尖繃得筆直踢向他的頸。鞋尖無聲分離開,從那小巧馬靴中滑出枚打磨鋒利的三角鏢,尖尖的一角直直朝傳說剛愈合的傷口而去。
那一點微光閃爍著,映出傳說微微放大的瞳眸。他連忙扭頭躲避,用力之大連頸骨都發出脆響。隻是這一擊桑晚蓄力已久,來得又快又猛,他的頸上還是豁開了小半寸的口子。一蓬血花濺起,桑晚一擊得手,旋身又是一掌拍在傳說的胸膛上。兩人皆踉蹌後退,桑晚氣力耗盡牽動舊傷,又接連噴出血來。
傳說摸著手上漸漸冰冷的血,不受控製地又一次想起在雲夢時的慘敗。他竟然在他所輕視的人手裏,在同一個地方被幾乎相同的方法傷了兩次!有恥辱感在傳說滾燙的胸臆間燃燒,似要噴薄而出。他攥得手指咯咯作響,如狼一般霍然抬頭盯住了自己的獵物,蹂身而上揮拳重擊桑晚。
桑晚再一次倒飛而出,吐出的血在空中拉成一條迤邐的線。
這次她沒有上次幸運,在傳說動了真怒的攻擊下,她體驗了一回“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先前的戰圈,摔落在並不怎麼平整的道路上,震得連遭重擊的內腑又是一痛,險些就此昏厥了過去。
傳說陰沉著臉大步走了過來,提起軟綿綿的桑晚按在路邊的樹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