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佑珍又匆匆趕往了武家村。
可還別說……
戚佑珍已經有二十幾年沒過來武家村了,可武家村卻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
隻是,村裏大部分人家都已經住進了小樓,就是沒住進小樓的,也大多住進了新建的大瓦房,倒隻有武家的那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顯得更加老舊了。
走到了武家門口,戚佑珍覺得有些蹊蹺。
——不是說,善珍沒了麼?
如果真是這樣兒,為何村子裏冷冷清清、武家也門可羅雀?
要知道,農村人最講究情分,在武家村裏、武姓又是大姓,就算武向南再怎麼渾,但有家族的約束在……如果善珍真沒了,按說也不應該就冷清成這樣兒啊!
戚佑珍正準備跨進院子……
她突然聽到院子裏有人在說話,聽起來像是在爭吵?
“你們怎麼能這樣啊?善珍她……為了你們這個家、操勞了一輩子,她還是你老婆、給你生養了四五個孩子、又服侍你老娘、給你老娘送了終!現在她年紀輕輕地就……怎麼你就不能讓她入土為安呢?”
一個男子憤怒地叫嚷了起來。
戚佑珍立時便聽出,正是這人打電話向她報喪的。
如果沒有記錯,這人就是武家村的村長、武向南的堂哥了。
但是,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不能讓善珍入土為安”?
戚佑珍止住了腳步。
有人閑閑地開了口——
“你管得著嗎?她是我婆娘還是你婆娘?”
聽了這話,戚佑珍皺起了眉頭。
這人分明就是她戚佑珍的妹夫、戚善珍的丈夫武向南!
這時,村長開了口,“我、我管不著?你這話說的……凡是我們武家的人,哪一個是我不能管的?我告訴你哈,我們武家的人、死了以後都是要入土為安的!你……好!既然你這麼涼薄,那善珍的後事你別不要管了,我去跟族裏的人說說,讓大夥兒籌錢、給善珍治一口棺材,給她下葬……”
村長的話還沒說完,武向南便道,“籌錢?籌錢可以!你們先籌錢給我起棟屋!要不然……別想讓這個婆娘下葬!我們家清清白白的,沒有這種敗壞門風的破鞋!”
村長倒抽了一口涼氣!
“什麼?你、你……你讓我們籌錢給你起棟屋???”村長不可思議地問道。
武向南大言不慚地說道:“是啊!反正你們個個都有錢!特別是你!你當起村長……要是你沒有貪汙,你屋裏怎麼蓋得起三層的小樓?你老婆還去鎮上當會計去了?還有向金,向金屋裏也起了二層小樓!他沒錢他起了樓?”
“我條件也不高,給我也起個二層樓就夠了……要不然,我就去鎮上告你、告你貪汙!我還要把戚善珍放到祠堂門口去、讓她臭在那裏!爛在那裏!好讓祖宗們看看……這就是我的老婆?到處勾搭男的、得了風流病回來死了還想讓我安葬她?做夢!”
“你——”
村長被氣得不清,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聽到這兒,戚佑珍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開了武家的院門,麵色不善地盯著院子裏的人。
院子裏或站、或坐了十幾人。
戚佑珍環顧四周。
隻見武向南大大剌剌地坐在正中位置,翹著二郎腿還叼著根香煙……
——而在院子的一角的地上、放著塊門板,有人緊閉雙眼躺在門板上,另一人跪在門板旁、哭得哀哀欲絕……
戚佑珍的全副注意力都被躺在門板上的那人給吸引住了。
而自從戚佑珍一進院子,院子裏所有的人便齊齊停止了交談,人人都轉頭看向了她……
有人哭著喊了一聲,“大姨!”
戚佑珍循聲望去……
頭上綁了根麻布帶子、正跪在門板旁的年輕女人,正是……武嫻?
但武嫻明明就是膚白貌美的啊,怎麼會是這麼一副麵黃肌瘦的模樣兒呢?
戚佑珍驚疑不定。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躺在木板上的那人身上。
戚佑珍大吃一驚!!!
雖然說,她與大妹妹戚善珍隻分離了不長的時間……可是,這個躺在木板上緊閉雙眼、麵如死灰的瘦到形銷骨立的女人,真是善珍嗎?
戚佑珍睜大了眼睛。
她完全不敢相信……
可是,那靜靜躺在門板上的瘦弱女人麵頰上的痣、她那形狀優美又好看的唇……
不是她的大妹妹又是誰?
戚佑珍失聲驚呼,“——善珍!”
武嫻嗚嗚地哭了起來,“大姨!大姨……我娘她、她真是命苦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戚佑珍急問。
——為什麼武向南的一雙腿是完好無損的?他不是截了肢嗎?又為什麼善珍她……
武嫻嗚嗚地哭道:“大姨!不是!真不是……我娘她沒有、她沒有在外頭胡來!她病了好久好久了……村裏的郎中胡老四幫著我娘看過病,說是啥子宮癌晚期……所以她才會、她才會……一直流血不止,真不是她亂搞、懷孕又流產了什麼的,真不是啊!”
戚佑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