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子宮癌晚期???
可是,善珍的宮頸癌不是早就已經治好了嗎?
這……
就在戚佑珍總覺得好像哪兒不太對,卻又不知從何說時候的時候——
武向南開了口,“她大姨!你和她大姨父也是體麵人吧……那你就說說吧,你出多少?”
戚佑珍深呼吸——
“什麼多少?”她怒視著武向南。
武向南伸出了三根手指,說道:“三萬!你給我三萬塊錢!要少了一分錢……你也別想讓這婊|子下葬!你信不信……我就讓她爛在這裏、無人收屍!”
武嫻哭了起來,“爹!你別這樣……”
“滾!雜種!”武向南暴怒了起來。
戚佑珍被氣得直喘粗氣,“你、你——”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自行車的鈴聲——
有人喊道,“戚善珍!戚善珍!!!彙款單到了啊……出來簽收!”
眾人齊齊一愣。
一聽說“彙款單”三個字,武向南一蹦三尺高,然後直接衝出了院子,問道:“什麼彙款單?哪個……彙款給我家的?”
站在門口的,是個推著自行車、車後座掛著倆碩大的口袋;身上還穿著濺了泥點子的綠色製服的郵遞員。
“我哪裏曉裏是誰給你們彙的哩!我看看哈……嗯,是從深圳彙來的款子,三千塊錢呢!落款是……招娣?來、在這單子上簽字吧!”郵遞員說道。
武向南一呆,“是招娣彙來的款子?三千塊……她、她在深圳?”
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婦女擠了過來,“爹,招娣這個死崽!她怎麼跑到深圳去了?她彙了多少錢來啊……咦,她好像不識字兒吧,怎麼還能彙款?”
也不知為什麼……
戚佑珍明明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尖嘴猴腮的婦女,卻下意識地就知道……這年輕婦女是富貴的老婆、好像叫做劉細花?
郵遞員突然說了句,“哎呀她不識字、隻要會說話就可以請別人代她填寫彙款單嘛!好了你們快點簽字簽收吧我還趕著去別處送彙款單呢!”
武向南不識字,便讓郵遞員拿印泥出來給他摁手印兒……
劉細花則在一旁嘀嘀咕咕,“這個招娣,把我哥扔一邊兒去了自個兒上深圳賺大錢去了?真是的,賺了錢也不知道給我哥、反倒是寄給死婆娘的?哼!幸好這死婆娘死得早……招娣賺的錢明明就該是我哥的嘛……”
這一幕簡直把戚佑珍給氣得……
她真真兒感覺到心口一陣陣疼!眼前也直發黑!
她還忍不住替大妹妹感覺萬分悲愴!
——這就是大妹妹善珍倚仗了一輩子,無論她怎麼勸說、想讓善珍盡快離開、可善珍卻始終不願意離開的男人和家人???
那她到底是在圖什麼啊!
突然一陣搖晃——
也不知是誰在戚佑珍的耳邊大聲說道:“同誌!同誌!你醒醒、醒醒!”
緊跟著,有人還抓著她的肩膀搖晃了幾下……
戚佑珍睜開了眼睛。
咣嗆——咣嗆——
嘈雜、且富含韻律的特殊聲響很容易讓人感受到……
她這會兒……是在火車上?
“同誌,換票了啊,請把你的臥鋪車票拿給我……”戴著大沿帽、穿著製服、手臂上還佩戴著“列車員”袖章、還捧著個夾子的女工作人員正站在戚佑珍麵前。
戚佑珍坐起身,撫了撫心口……
女工作人員問道:“怎麼了?你不舒服?”
“同誌,請問……”戚佑珍剛問了這半截,突然看到自己手裏還拿著份報紙?
她連忙打開報紙看了看日期……
戚佑珍喘起了粗氣。
女工作人員,“哎,快把你車票拿來啊!”
戚佑珍撫了撫胸膛之中怦怦亂跳的心髒,手忙腳亂地找出了自己的車票、遞給了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嘀咕了幾句,給戚佑珍換了票,走了。
戚佑珍坐在床鋪上,半天都喘不過氣兒。
剛才她那是……
做了個噩夢吧?
天!那也太真實了!真實到……
戚佑珍仿佛又看到了躺在門板上的那個瘦到變形、毫無生氣的人兒。
她再也忍耐不住,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機,給大妹妹戚善珍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大姐,你上車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了戚善珍的聲音。
戚佑珍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大姐?”可能是戚善珍見大姐久久不回話,連忙又追問了一句。
戚佑珍這才如夢初醒,“哎!哎哎……那個,我、我上車了!沒、沒啥事兒!我就給你打個電話!那個……善珍哪,你可一定要記著,要有什麼難處呢,一定要跟我說啊!咱們是姐妹,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說的!知道嗎?”
戚善珍,“我知道……姐,謝謝你。”
“你——”
戚善珍打斷了她的話,“那沒事兒我就掛了啊!”
戚佑珍一怔。
電話已經被戚善珍掛掉了。
戚佑珍怔怔地看著手機……
半晌,她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