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一年,公子夷吾亦出奔,曰:“盍從吾兄竄於狄乎?”
冀芮曰:“不可。後出同走,不免於罪。且夫偕出偕入難,聚居異情惡,不若走梁。梁近於秦,秦親吾君。吾君老矣,子往,驪姬懼,必援於秦。以吾存也,且必告悔,是吾免也。”乃遂之梁。居二年,驪姬使奄楚以環釋言。四年,複為君。
虢公夢在廟,有神人麵白毛虎爪,執鉞立於西阿,公懼而走。神曰:“無走!帝命曰:“使晉襲於爾門。”“公拜稽首,覺,召史囂占之,對曰:“如君之言,則蓐收也,天之刑神也,天事官成。”公使囚之,且使國人賀夢。舟之僑告諸其族曰:
“眾謂虢亡不久,吾乃今知之。君不度而賀大國之襲,於己也何瘳?吾聞之曰:“大國道,小國襲焉曰服。小國傲,大國襲焉曰誅。”民疾君之侈也,是以遂於逆命。今嘉其夢侈必展,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民疾其態,天又誑之;大國來誅,出令而逆;宗國既卑,諸侯遠己。內外無親,其誰雲救之?吾不忍俟也!“將行,以其族適晉。六年,虢乃亡。
國語伐虢之役,師出於虞。宮之奇諫而不聽,出,謂其子曰:
“虞將亡矣!唯忠信者能留外寇而不害。除闇以應外謂之忠,定身以行事謂之信。今君施其所惡於人,闇不除矣;以賄滅親,身不定矣。夫國非忠不立,非信不固。既不忠信,而留外寇,寇知其釁而歸圖焉。已自拔其本矣,何以能久?吾不去,懼及焉。”以其孥適西山,三月,虞乃亡。
獻公問於卜偃曰:“攻虢何月也?”對曰:“童謠有之曰:“丙之晨,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旗。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火中而旦,其九月十月之交乎?”
葵丘之會,獻公將如會,遇宰周公,曰:“君可無會也。
夫齊侯好示,務施與力而不務德,故輕致諸侯而重遣之,使至者勸而叛者慕。懷之以典言,薄其要結而厚德之,以示之信。
三屬諸侯,存亡國三,以示之施。是以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會也。譬之如室,既鎮其甍矣,又何加焉?吾聞之,惠難國語遍也,施難報也。不遍不報,卒於怨讎。夫齊侯將施惠如出責,是以不果奉,而暇晉是皇,雖後之會,將在東矣。君無懼矣,其有勤也!”公乃還。
宰孔謂其禦曰:“晉侯將死矣!景霍以為城,而汾、河、涑、澮以為渠,戎、狄之民實環之。汪是土也,茍違其違,誰能懼之!今晉侯不量齊德之豐否,不度諸侯之勢,釋其閉修,而輕於行道,失其心矣。君子失心,鮮不夭昏。”是歲也,獻公卒。八年,為淮之會。桓公在殯,宋人伐之。
二十六年,獻公卒。裏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如何?”荀息曰:“死吾君而殺其孤,吾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裏克曰:“子死,孺子立,不亦可乎?子死,孺子廢,焉用死?”荀息曰:“昔君問臣事君於我,我對以忠貞。君曰:“何謂也?”我對曰:“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無不為,忠也。葬死者,養生者,死人複生不悔,生人不愧,貞也。”吾言既往矣,豈能欲行吾言而又愛吾身乎?
國語雖死,焉避之?”
裏克告丕鄭曰:“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何如?丕鄭曰:“荀息謂何?”對曰:“荀息曰”死之。“”丕鄭曰:“子勉之。夫二國士之所圖,無不遂也。我為子行之。子帥七輿大夫以待我。我使狄以動之,援秦以搖之。立其薄者可以得重賂,厚者可使無入。國,誰之國也!”裏克曰:“不可。克聞之,夫義者,利之足也;貪者,怨之本也。廢義則利不立,厚貪則怨生,夫孺子豈獲罪於民?將以驪姬之惑蠱君而誣國人,讒群公子而奪之利使君迷亂,信而亡之,殺無罪以為諸侯笑,使百姓莫不有藏惡於其心中,恐其如壅大川,潰而不可救禦也。
是故將殺奚齊而立公子之在外者,以定民弭憂,於諸侯且為援,庶幾曰諸侯義而撫之,百姓欣而奉之,國可以固。今殺君而賴其富,貪且反義。貪則民怨,反義則富不為賴。賴富而民怨,亂國而身殆,懼為諸侯載,不可常也。”丕鄭許諾。於是殺奚齊、卓子及驪姬,而請君於秦。
既殺奚齊,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輔之。”
荀息立卓子。裏克又殺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