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9章 皇圖霸業談笑間(2 / 2)

這裏雖說是偏殿,但其裝飾,並不破敗,佛像的身子也重塑了一番,顯得越發慈眉善目,坐下的香爐插滿了香火,焚香嫋嫋,倒也多了幾分仙家氣象。

按說這樣的一座香火旺盛的偏殿,又是今日這樣的日子,本該人滿為患才是,可奇怪的偌大的偏殿,竟隻有這一個素以女子,仿佛這廟宇本就是為她一人所設一般。

那素以女子對此一臉的坦然,不知是不是被廟中的寧靜氣氛所感,整個人兒也變得寧靜起來,尤其是那張佛光下的臉龐,嬌柔,安詳,偶爾抬頭至於,眉宇間透著幾分嫵媚,配上房屋裏的古佛昏燈,舊磚破瓦,那張臉兒仿佛就如景德鎮剛剛出爐的青花瓷一般,光彩照人。

那女子安詳禱告了一番,又對著佛像畢恭畢敬的行三拜九扣的大禮,這才從蒲團上爬了起來,一直在旁的丫頭,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忙上前攙扶,主仆二人緩緩轉過身來,柔和的燈光映射除兩人的容貌來。

那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淡眉大眼,瓜子臉,配上一雙挺巧的小鼻子,讓那張尖尖的下巴越發有著幾分狐媚。一身素衣顏色灰淺,這樣的顏色,尋常的女子根本不會去穿,就是大男人也難得選上這樣的色調,更別說是一個年華正好的清麗女子,但不否認的是,這樣的一衫素衣,落在她身上,竟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女子的麵容說傾國傾城或許有些過了,但要說天地間難得的美人兒,倒也不可,這樣的女子,在這樣的年紀本身就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韻味,一如江南的春雨,潤物細無聲,又如北方的雪,冷如冰霜,但眼前的這女子卻渾然沒有這種味道,她仿佛就是那太湖中的一葉浮萍,隨波而動,因此便多了幾分淡淡的哀愁,柔柔的,淡淡的,由內而外,讓人生出一種說不出雅致纖細。她身上並不見首飾,唯一的首飾,不過是頭上一把玉簪,簪上多了一顆珍珠,雪白的珠子,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光潤鮮明,一如這女子的臉。

這時,那丫鬟將一束點燃的香火遞了過來,這女子伸出一雙雪白的素手,接過香火轉身走上香案前,輕輕往那香爐裏一插,雙手合什,口裏低低呢喃了幾句,然後才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了出來,門前早有兩個僧人迎了上來,這女子輕輕輕一揖,才離開了廟宇。

門外冷風微動,那丫鬟急忙拿起鬥篷,這種衣服,用以防風禦寒。短者曾稱帔,長者又稱鬥篷。其通常無袖,有袖外披一般為明製大袖褙子,既簡單,又實用,女子穿好了衣衫,才想起什麼,低聲道:“他們還沒來麼?”

那丫鬟道:“怕要等一會兒,小姐你也知道的,那人身份特殊,出來怕是有些不方便?”

那女子眉頭微微皺起,自言自語的道:“既不方便,又生出這等花花腸子做什麼?”

那丫鬟道:“不是有話兒這麼說麼,趙客縵胡櫻,吳鉤霜雪明。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鬥。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輸贏成敗且由後人評說。他們這些人,過著的是錦衣玉食,天下事在他們眼裏,還是那把椅子……?”

為首那女子輕輕一歎,喃喃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人啊,總是那麼貪心不足,年輕時,總因為這個這個世界隻有你,宏圖偉業當在隻掌之間,仿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隻有談笑之中;可是一朝夢醒時,你卻發覺這一切的一切和你似乎毫無瓜疙,你得到了,卻又失去了;得到的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失去的卻是你最美好的。當你明白這個世界裏你終於有付不起的代價時,人生總是一場大醉方休。什麼皇圖霸業,什麼名垂千古,不過是做了一場夢罷了,隻可惜無論過去,當下,還是以後,追逐名利似乎總是一些人的生存方式,然而名韁利鎖又往往令人痛苦不堪,難以自拔,到頭來落了慘淡收場,處世者當深信熟玩。蓋求不可得,人或知之;卻不可免,誰知之者?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求為?又求之未得,不勝其慍;及其得之,不勝其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