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管轄的蘇州府,東至海岸百五十裏,東南至鬆江府百八十裏,南至浙江嘉興府百三十裏,西南至浙江湖州府二百十裏,西北至常州府百九十裏,北過江至揚州府通州二百七十裏。自府治至江寧府五百六十裏,至京師二千九百五十裏,下轄吳縣、長洲縣、常熟縣、吳江縣、昆山縣、嘉定縣和太倉州,地兒不小,在前世的時候,他記憶裏就有“蘇常熟、天下足”。的說法,說古時候的蘇州是天堂一樣的地方,那裏是全國經濟、文化中心,向國家上繳的田賦、商業稅、手工業稅收均為全國翹楚,是全國絲織業中心,出現了手工工廠,出現了中國曆史上的第一次資本主義萌芽,蘇州一直領導明代全國的文化潮流,文化產出數量大質量高,文人、畫家無數,出版業發達,狀元、進士人數、市民文學版刻數量均為全國頂級,戲曲業發達戲班子林立。留下了“姑蘇控三江、跨五湖而通海、閶門內外,居貨山積,行人水流,列肆招牌,燦若雲錦,語其繁華,都門不逮”。美好傳說,早就親自體會一番。
眾人也多有這個心思,紛紛點頭答應。
將馬車交給了驛站看管後,一行人就沿著官道開始遊覽蘇州城了。
蘇州是個水鄉,河道多,橋多,而山塘街是最具蘇州街巷特征的典型。它中間是山塘河,山塘街則緊傍河的北側,通過一座座石橋與另一側的街道連接。山塘街上店鋪、住家鱗次櫛比,這裏的房屋多為前門沿街,後門臨河,有的還建成特殊的過街樓,真是朱欄層樓,柳絮笙歌。山塘街又是一條典型的水巷,河上裝載著mo莉花、白蘭花及其它貨物的船隻來來往往,遊船畫舫款款而過。此時雖說入了夜色,但天地間皚皚白雪,反而讓天地多了幾分亮色,入了街道,楊崢才發現,這裏並非如八百裏加急上所描寫的那般淒慘,當然了難民還是不少,他們或者席卷在廟宇之中,或拿著碗筷於人群裏中尋找晚上的食物,所以整個街道竟顯得十分的熱鬧。
華燈初上的時候,疏林薄霧,掩映著幾家茅舍、草橋、流水、老樹、扁舟。兩個腳夫趕著五匹馱炭的毛驢,向城市走來。一片柳林,枝頭剛剛泛出嫩綠,令人感到雖是春寒料峭,卻已大地回春,無形之間,多了幾分暖色。
與茅屋相對的是白牆青瓦,木柵花窗,木料多用棕紅或棕黑色,清淡分明。外牆多已斑駁,卻如丹青淡剝。牆麵剝落處又攀生出許多的藤蘿蔓草,隨風搖曳,神采靈動。江南的匠人的心思玲瓏,把一個蘇州古城融入一副優美的畫卷之中,讓人驚歎。
楊崢等人一邊走一邊看,除了粉牆黛瓦的房屋、樓閣、小橋外,最多的就是各種叫賣上彼此起伏,偶爾還會夾雜著幾聲絲竹之聲,喜氣熱鬧。循聲向前,是一處評彈博物館,繞過前廳展設,後院即是書場。趕得巧,花上幾塊門票,聽上一段彈詞,看台上人說噱彈唱,也不由人聽得神采飛揚。從書場轉出,再往巷子深處走,又見一處昆曲博物館。崇脊筒瓦,牌匾顯赫,還掛著大紅燈籠,似與一般傳統的建築相似,乍一看也沒覺得什麼稀奇,事實上要走進去才覺得好。庭院裏寬暢,石板鋪地,兩邊是廂樓,北為朝南的大廳,南麵正中是一個古戲台,台上幾個幾個身著戲服的戲子,在咿咿呀呀的唱個不停,與京腔不同,他們的吳儂軟語委婉動聽,落在耳朵,宛如江南的水柔柔的,翠翠的,充滿女性之美,台上的歌舞或是舒展,或婀娜多姿,或神采飄逸的舞蹈中,伴隨著俊詞雅樂,人們欣賞到的是那集文辭、音樂、聲腔、舞蹈為一體的昆曲藝術。總之一句話,昆曲的唱,乃舞之唱;舞,乃唱之舞。讓人忍不住停足多看幾眼,多聽幾日。
比起這裏的鬧喧,蘇州東段就要寧靜了許多,從閶門渡僧橋起至半塘橋,這一段大多是商鋪和住家,各種商店一家挨著一家,東段又以星橋一帶最為熱鬧繁華。山塘街的西段指半塘橋至虎丘山。這一段漸近郊外,河麵比東段要開闊,因大雪的緣故,碼頭變得清淨了許多,但畢竟是商業之地,再大的雪災,富戶,商賈總不會缺銀,所以仍有人在這樣的天,坐在茶館中點上了一杯熱茶,說說話兒,談談天,偶有爽朗的笑聲傳出,引得路上不少行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