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的好處就算再不精明的商人也能算上一筆賬目,朝廷開海禁可不是白開的,從中收取稅收必是朝廷的主流,所以對於這件事是國策,難以更改,他們隻能聽之任之,事實上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不虧,因為朝廷給出的商業稅收並不高商稅是三十稅一,這點稅收與他們從海上獲取的好處自是少得可憐,當然了朝廷也不是傻子,在海關還是要高一點,若不然每年的維護海上安全的銀兩都難以保證,對此商家們並無多大的意見,稅收再高能高得過海上的貿易麼,而且他們都是單麵的買賣,多半做的都是雙向的,他們把大明的棉布、綿綢、水銀鍋碗瓢盆、藥材、書籍、茶葉運至日本,朝鮮、琉球,以高價賣出去,然後買回他們的扇子、胭脂水粉、合服、武士刀、甚至木屐賣給大明的富戶大戶,價格上的差價也是數倍,無論怎麼算這都是一筆獲利的買賣,事實上還不止如此,大明的海關可以說是世界最鬆懈的海關,有更多的方便。沒有堆放、過磅和檢查貨物的房間,也不需從船上取出貨物,隻察看一下並根據商人的簿冊,征收一筆適當的稅。若旅客不是商人,即使他一人帶著奴仆,載運五、六口箱子以及許多其他物品,他從一地赴另一地時,一般都把東西留在船上,並不打開檢查,更不付稅,種種的便利,無疑又是一筆豐厚的利潤,因此對於朝廷開海禁,他們是一百個願意,就算朝廷的海關稅收能再高點他們也不感冒,但不感冒並不表示不在乎,海關稅收若能免,無論是一日也好,對於小商小販一日的稅收,所能產生的影響尚看不出來,可對富商大戶就十分的明顯,豪門大戶海外貿易往來頻繁巨大,一月若來回幾趟,三十取一也是一筆大數目,更別說朝廷這次對海關稅收略有加大的動向,這讓蘇州富商大戶傾向於能拿到一個免稅的好處,半個月足以給他們省下幾十萬兩的真金白銀。
如此巨大的誘惑,又豈能沒有一番爭鬥。
這不,府衙東側的一顆槐樹下兩大掌櫃就開始了明爭暗鬥,左側的是曹掌櫃做的是海上絲綢的生意,生意主要是運至日本、琉球、呂宋一帶,而與之對應的則是沈家也有做這個生意,早些年兩人多在運河一帶較量,沈家財大氣粗多有勝算,而曹家則受製於海禁的影響,海上貿易一直沒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始終處於沈家的下頭,心頭早有不滿,這次朝廷開了海禁,對於曹家來說無疑是一次壯大門楣的好機會,曹家各大大宗的海外貿易可以名正言順的出海,這樣一來,能免去海關稅收可就顯得尤為重要,因此對於這次的免稅半個月曹老爺子可是勢在必得。但他是個聰明人,要說這蘇州城臥虎藏龍之人不少,比他們曹家有有能力的人有不少,可他暗中打聽過,除了彭家、沈家這兩個明顯比他強勢的本行之外,其餘縱然有威脅的,倒也沒來,而這兩家彭家多年海外,實力強大,曹家不可匹敵,況且人家已成功攀上了巡撫這座大靠山,這一點他比不了,所以他也沒這個爭鬥的心思,可沈家就不行了,沈家是後起之秀,縱然沈家昔日不可一世,可終究是昔日的輝煌,早已被人淡忘了,曹家豈能落後與人前。
也不知是安排位置的人有意的還是故意的,兩人的位置恰好是一桌,火藥味頓時濃了起來。
曹老爺子看了一眼正低頭喝茶的沈老爺子,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淡淡的道:“沈老,來得這麼早,可是對這事兒勢在必得啊?”
沈老爺子麵上看不上任何表情,聽著曹老爺子的話頭也沒抬起來,吹一口茶葉,喝了一口茶湯,這才看了一眼曹老爺子,淡淡的笑著道:“這蘇州城誰不知曹老爺子家大業大,海上的船隻可是一年比一年多,老朽就是在不知趣,也不敢與曹老爺子爭這塊肥肉不是?”
曹老爺子麵上露出一色得意之色,道:“如今可比不了往日了,海上貿易可不好做,到是沈家短短兩年的功夫,便一躍成了蘇州第一家了,著實讓老朽好生羨慕,這塊肥肉沈家若想要誰有能搶得去呢?”
兩人不鹹不淡的話,比起其他桌椅上的熱鬧,顯得要冷清了許多。
沈老爺子淡淡的道:“曹老爺子說笑了,那都是旁人吹噓的,論實力可比不上曹家,想來以曹家的實力,這麼點肥肉必是看不上眼吧,待會兒還請曹老爺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