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雲海迷茫,雪峰矗立,像水晶一樣,閃閃發光,積雪的高峰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幻出幹般彩色,萬道霞輝,冰川天女想起冰宮,就好像一個遠離故鄉的旅人,忽然看到了與故鄉相同的景色,忍不住在山腳下留連觀賞,噴噴讚歎,道:“這山好像比我所居住的念青唐古拉山還要高呢!景色也美麗極了!隻是念青唐古拉山上有一個天湖,湖光山色,互相輝映,在別的地方卻尋找不到。”唐經天笑了一笑,道:“這座駝峰的上麵也有一個冰湖,雖然及不上天湖的波瀾壯闊,但卻另有一種幽美的情調。”冰川大女回眸一笑,道:“是麼?”似乎被唐經天所描寫的景色迷住,悠然神往,忽而又歎了口氣道:“可惜咱們還要趕路。”
山上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好像層冰乍裂,枯枝初燃,發出僻僻啪啪的聲音。幽萍“咦””了一聲,道:“這是踏雪破冰的聲音,這山峰上有人行走麼?”唐經天道:“適才所說的那個冰湖,不但景色美麗,湖中還有雪蓮。膽大的獵人常在開春的時候攀上去采雪蓮,聽這聲音,似乎上麵采雪蓮的還不止一人呢!”天山雪蓮是人間奇葩,花開之時,燦如雲霞,又是無上的妙藥,能治敗血、虧損,創傷,並可解各種奇毒,冰宮中有各種靈丹妙藥,其中也有天山雪蓮合成的,們冰川天女卻沒有見過盛開的雪蓮,聽了唐經天的話,禁不注喜孜孜的道:“那麼咱們就拚著耽擱半日行程,上去瞧瞧,開開眼界。”
唐經天正是巴不得她說這句話,道:“既然姐姐有此雅興,小弟自當引路。”駝峰峭拔光滑,禽獸也難行走,平時采藥的人,多是結伴同行,用長繩互相連係,以斧鑿在山岩上鑿開裂口,插上鐵釘,攀援而上,也還常有失事的,幸唐經天這一行三人都具有絕頂的輕功,但也爬了一個多時辰才爬到上麵。
隻覺眼前空闊,一片光亮,山頂上有一股清泉,注入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小湖中,湖中有閃光的浮冰和零落的**,清泉後麵有一叢野花,生長在糾結牽連的荊棘之中,冰中天女道:“這裏麵有雪蓮嗎?”唐經天道:“都給人采去了。”冰川天女頗為失望,但冰湖的景色實在清麗之極,足以令她流連。冰川天女舉目四望,隻見湖畔的雪地上許多腳印,通到花叢,花叢後麵,山的那邊,還隱隱聞得雜亂的腳步聲。
唐經天笑了一笑,忽道:“到了這個地方,你實在應該再去看看,這是你們貴派發祥之地嗬。”冰川天女道:“怎麼?”唐經天道:“你祖父當年就是在這裏遇到你們的師祖辛龍子的。”府中學會這手功夫,到她歸隱天山,又練成了正宗的內家氣功,更把“摘葉傷人,飛花殺敵”的內功運用上了,所以雖然隻是一根極細的彩繩,也可當成鋼絲使用,比紅教的“飛繩解腕”更要厲害多了。
血神子雙手被縛,脈門給繩纏緊緊勒住,血脈不能暢通,不但手腕疼痛。愈來愈甚,呼吸亦覺緊迫,內力運不出來,兩眼睜得大如銅鈴,暈眩虛軟,就如患了重病一般,叫也叫不出來。唐經天見此形狀,心道:“不用半個時辰,血神子的手掌就算還未給勒斷,也要氣絕身亡。”心中殊覺不忍,忽見人影一晃,對麵的山頭有人叫道:“琳妹,你這玩笑也開得太過份了!”在山頭上站立的人正是唐經天的父親唐曉瀾。
馮琳道:“你不知這人多可惡,他是清廷的鷹犬呢!”唐曉瀾看不清楚,搖了搖頭,又傳聲叫道:“這人是你的婆婆當年曾釋放過的。難為他練了幾十年,若非大惡,還是饒了他吧。”馮瑛也在駝峰上傳聲說道:“琳妹,你怎麼還像小時候的任性,用這樣狠毒的手段。放了他吧,我不高興見他的神氣。”馮琳最是敬畏姐姐,微微一笑,將彩繩收了,道:“好,以後這人若與經兒作對,我可不理。”血神子雙手一鬆,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躍躍開。低頭一看,隻見雙腕如給火繩烙了一道圓圈,入肉數分,驚駭之極,聽唐曉瀾的稱呼,知道這婦人是唐曉瀾的小姨馮琳,抬頭一看,馮琳似笑非笑的還在冷冷地盯著他。血神子打了一個寒顫。心知唐曉瀾夫婦的武功還在馮琳之上,想起自己以前要找唐曉瀾比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哼也不敢再哼,急急下山逃走。
唐曉瀾招手道,“經兒,你過來。”與唐經天回到駝峰,進入當中的石窟,這些石窟都是為了這次聚集而開辟的。當中的石窟是唐曉瀾夫婦所居。唐曉瀾將兒子帶入洞窟,又將李治馮琳夫婦請了過來,這才盤問兒子道:“經兒,適才那女子是何等樣人?你是不是認識她的?為何她一見麵就用冰彈打你的母親?”唐經天道:“她是冰川天女……”唐曉瀾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道上行走,奇道:“有這樣古怪的名字。”馮琳插口笑道:“她這一打打得真好!”馮瑛詫道:“怎麼?”馮琳笑道:“姐姐呀,你做了我的替死鬼了,她本來是要打我的!”
馮瑛知道妹妹的脾氣,笑道:“一定是你招惹了她,這個小姑娘我見猶憐,你卻去作弄她,真是為老不尊。”馮琳道:“姐姐好偏心,新媳婦未入門,就先幫她來數說我了。我不過逗她玩玩而已,誰欺負她了。”馮瑛道:“什麼?經兒,如此說來,這姑娘是你特地帶她來見我們的了。”唐經天道:“娘別聽姨媽的胡說。”馮琳笑道:“姐姐,你不知他們多親熱呢?”當下將那晚遇到冰川天女之事說了,又指著唐經天道:“你敢說你不是特地帶她來的麼?”唐經天道:“不錯,我是特地帶她來的,可是你知道她是什麼人?”馮琳道:“就是不知呀,知道了,我們還問你?”啟經天道:“爹,你不是叫我下山之後,順便尋訪桂華生伯伯的下落嗎?桂華生伯伯已經過世了,這個冰川天女,就是掛華生伯伯的女兒,她可不是外人,你不怪我帶她回來參加這次的聚集吧。”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又驚又喜,急問其詳;唐經天將兩上冰峰,邀冰川天女保護金本已瓶等等情事說出,說到冰宮的仙境時,眾人都倏然神往,如聽神話一般。馮瑛道,“想不到桂華生卻有這樣的奇遇,還生下一個這麼天仙般美麗的女兒。”馮琳笑道:“你趕快叫經兒將她追回來,要不然就要給別人搶去了。”唐經天不理姨媽的戲濾,對父親道:“隻是我有一事未明,按說她本是天山一脈,何以J提到天山之時,她總是一副漠然的神氣,好像甚為見外。天下武林人士所向往的天山,在她心目之中,竟似是一個討厭的地方。”唐曉腑皺皺眉頭,亦覺十分不解,馮瑛心思靈敏,想了想,笑道:“琳妹,這又是你種的惡果。”馮琳道:“怎麼,你總是把什麼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撅起嘴兒,就像一個淘氣的小姑娘。
馮瑛道:“經兒,你聽我說一個故事。約三十年前,那年的天下暗器第一高手唐金峰有個女婿,叫做王敖,用白眉針傷了你的姨媽,你姨媽一怒,將他殺了。唐金峰帶了女兒來尋仇,那時我住在山東大俠楊仲英的家裏,唐家父女把我當作你的姨媽,我助楊大俠將他們殺退,誤會更深。那時桂華生是唐家的好友,第二次唐金峰邀了桂華生來,我們不知道他是桂仲明的兒子,那桂華生劍法非常厲害,竟將楊仲英的寶貝女兒迫得跌下湖中,被山洪卷去。”說到此處,朝唐曉瀾笑了一笑,原來楊仲英的女兒楊柳青曾是唐曉瀾的未婚妻,後來二人解約之後,唐曉瀾才與馮瑛結婚的。馮瑛笑了一笑,續道:“你爹爹那天恰巧也在那兒,大為惱怒,就要與桂華生拚個死活,後來我們用天山劍法把他迫得也幾乎跌下湖中,險喪性命。幸得呂四娘及時趕到,這才救了他。其後楊家姑姑沒有死,你爹爹將這事也忘懷了。桂華生卻從此失了蹤,大約他一生都記著此事。”
唐經天道:“原來如此,這就怪不得了。”馮琳道:“怎麼?”唐經天道:“怪不得桂華生伯伯要遠遊異國,博采中西劍法之長,另創新招,而冰川天女也一再要與我比試劍法了。”唐曉瀾歎口氣道:“想不到桂華生如此好勝。”馮瑛道:“難得桂華生如此苦心。從此中華劍派,又增異彩,武學日新又日新,這豈不可喜可賀。”唐曉瀾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唐經天忽然問道:“娘,你剛才所說的那個天下暗器第一高手唐金峰,是不是排行第二,人稱唐二先生?”馮漠奇道:“你怎麼知道?”唐經天道:“這唐二先生有沒有嫡傳弟子?”唐曉瀾麵色微微一變,急忙問道:“經兒,你這次下山,遇到什麼異人?”唐經天道:“有人托我將一件東西帶回交給爹爹,他說這件東西本來是我們家裏的。”馮瑛馮琳聽了都不覺大奇,唐曉瀾兩眼閃閃放光,道:“拿給我看。”唐經天將那塊漢玉掏了出來,交給父親,唐曉瀾再三摩掌,忽然歎了口氣,過往的冒險經曆,一一湧上心頭,馮漠道:“這是誰交給你的?”唐經天道:“就是福康安的幕客,名叫龍靈矯的那個人。”唐曉瀾忽然搖了搖頭,道:“什麼,姓龍的?不,藏有我這塊漢玉的人,絕不能是一個普通的幕客,他用的一定是個假姓名。”唐經天道:“爹,你說得不錯。血神子找他晦氣,也說他是個更名改姓、圖謀不軌的人,但血神子隻查到了他是唐金峰的徒弟,卻不知道他的真姓名。爹,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