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析一口氣便把一件原本算不得簡單的事說的清清楚楚,甚至明顯經過了自己的思考和重組,知道什麼此時應該說,而什麼沒必要說。
即使是對眼前這個少年郎有些許稱讚的感覺,但男子眼中化開的哀痛和悲憤顯然更勝一籌,他雙手不禁握拳,照餘析所說,陸吉恐怕已經魂歸九天了。
可他自然是難以相信的,不久前他們還約在這裏碰頭,不久前兩人還稱兄道弟談笑有加,不久前自己的愛女還一如既往的在耳邊喊著陸吉叔叔,可就這麼一轉眼,卻已是陰陽相隔。
玄冥教……又是玄冥教!男子直握的自己的掌心生疼,隻感覺背上背著那一用麻布裹起來的東西愈發沉重起來。
自他接手此物,天下奸邪之人尤其以玄冥教為首,四處打聽他下落,他不得已才帶著幼女家臣李家四處奔波,如今就連他平日裏最為親近的陸吉都逃不過他們的毒手,他怎麼不恨!
可他又何嚐不知,他身上背著的,又恰恰是比他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古語有雲,生、義皆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你說什麼?我陸吉叔叔怎麼了?!”身邊的小姑娘一聽陸吉奄奄一息,立馬瞪圓了眼睛,一汪水光裏卻盡是夾雜著不可置信的擔憂和焦慮,她咬了咬唇,又提高了聲音,“吉叔叔武功可厲害了,那些人絕對打不過他的!他還答應了軒兒,要給軒
兒帶糖葫蘆的……”
雖是想刻意強調事實,好讓自己也不相信陸吉已經遇難的這一事情,可她就連自己說到後麵提高聲音都越來越小,眼眶中跟著慢慢凝出酸澀的淚花來。
可恰好餘析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子在自己麵前哭了,想賴天不怕地不怕的餘析一碰到這種事,基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你別哭,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話我們也帶過來了,我看你們還是走為上策,那些玄冥教的人,真的很歹毒的……”倒是李星雲也忍不住安慰起來。
明明剛剛還在互相看不上對方的兩個人,李星雲卻也一見了女孩兒哭氣勢就立馬下降了好幾個度,連忙又是扮鬼臉又是認慫,就盼著讓她趕緊收了哭聲。
“既是玄冥教所為,那我父女二人在此的確不便久留,隻是……那錢袋畢竟是我家中人隨身之物,能否交給我?”平複了好一會兒情緒的男子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有些沙啞,可他即使蓋不住眼裏的哀痛,也沒有讓自己的悲傷再多流出一點。
稱得上是個孤勇之人了。
“自當奉還,”李煥隨即把錢袋雙手恭敬奉上,末了還帶了些私心的多問了一句,“不知這位大俠如何稱呼?”
相談有這麼些許時辰了,男子從頭到尾也沒有透露自己姓名的意思,大約也是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見李煥主動發問,心下雖有些疑慮,男子終是接過了錢
袋,又抱起了被李星雲逗得一邊掉眼淚一邊抹眼淚的愛女,應聲道,“在下陸佑劫,多謝幾位代為傳話,就此告辭,後會有……不如就此後會無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