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騷亂(1 / 3)

早上六點,起床哨準時響起,我頭昏腦眩地爬起身,入眼處沒有夢中的紅玫瑰和白婚紗,依然是看守所昏暗的監室。

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感覺剛入夢便被哨聲吵醒。我一邊穿外套、疊被子,一邊偷瞄於春華。

靈魂出竅估計是個體力活,監室內外那麼吵,她居然能安然甜睡。相較昨晚大睜著兩隻空洞的眼,此刻她給人的感覺正常多了。

早飯依然是劉紅梅幫她打的,因前一晚的飯她沒吃,所以,劉紅梅很“熱心”地將於春華的剩飯倒進她自己的杯子裏,與林胖子倆一起分享了。

早飯是玉米麵稀飯、饅頭和一小塊醃製的疙瘩頭。那疙瘩頭太鹹我吃不來,便就著酸硬的饅頭吃了兩根火腿腸。

上午,勞動號沒給女號下發勞動任務,王佳鴻連著問了三個勞動號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走廊外一陣由遠及近的高跟皮鞋聲傳來,王佳鴻緊張地瞥了眼於春華那張被範笑語打得滿是淤青的臉,快速扥了下範笑語的胳膊。

範笑語會意,扭頭看向我們,語速極快地小聲恐嚇:誰都不許在劉所麵前多嘴,誰要敢亂說話,看我不往死裏收拾她!

說完,她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我兩秒,顯然,剛才的話,她是針對我說的。

她們倆居然會提防我向劉幹警打小報告?難道就不怕於春華醒來後會“往死裏收拾”她們倆?人以群分,這倆的智商堪虞。

我在心裏冷笑了聲,別開視線,看向南窗外的走廊,發現與劉幹警一同進來的還有看守所的韓醫生。

韓醫生是個白白淨淨的中年男人,記憶中的他對於春華挺好,不知道他們倆以前就認識,還是於春華家裏走了韓醫生的關係,讓他在裏麵照應著她。

進入女號後,劉幹警快速掃視了圈監室裏的其他人,然後將視線聚焦到於春華的臉上,“誰把她打成這樣的?”劉幹警淩厲的眼神逼視向王佳鴻。

王佳鴻屬於大智稀缺,小計謀泛濫的人。劉幹警雖是在麵向她發問,但卻並沒點名讓她回答,所以,她眼神閃躲著用胳膊肘拐了下範笑語。

接收到肢體指令,範笑語趕忙出聲對劉幹警解釋。“劉所,沒人打她,是她昨晚上廁所時摔的。”

這謊撒得也太過牽強,別說有醫生在,即便不懂醫的人,也能看出於春華的傷並非是摔倒所致。

“你拿我們當傻子耍呢?!”劉幹警怒目圓睜,聲音猛然拔高,怒斥範笑語,“據我所知,從昨天下午開庭回來到現在,於春華就沒清醒移動過!”

範笑語訥訥著不知該如何接腔,一旁的王佳鴻表情僵硬著不敢與劉幹警對視。

韓醫生拎著醫藥箱踏上通鋪,蹲到於春華的身邊開始為她檢查,“這些都是外傷,不礙事,當務之急先讓人醒過來。”他適時出聲化解了範笑語無言以對的緊張和局促。

看守所裏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造成在押人員非正常死亡,一經查實,將對相關人員依法追責。這相關人包括看守所的當值幹警,也包括此刻正在為於春華檢查的韓醫生和隨行的劉幹警。

所以,聽了韓醫生的話後,劉幹警麵皮緊繃,不再言語,怕幹擾到韓醫生對患者的診治。

誰知,還沒等韓醫生檢查完,熟睡中的於春華悠悠醒轉,眨了眨眼,呼地一下將正在用聽診器為她檢查的韓醫生一把推開。

“流氓!”

爆喝一聲後,她做出一個鯉魚打挺的動作準備起身,可腳鐐卻絆住了她,她一個屁蹾又摔回通鋪。

隨著“咚”的一聲悶響,她的頭重重地磕在通鋪木板上,聽著都疼。聽診頭從她衣領內滑出。

毫無防備的韓醫生被於春華從通鋪直接推到了下麵的水泥過道裏,他的這個屁蹾並不比於春華摔得輕。

得虧前一晚範笑語丟在地上的褥子還在,也幸虧於春華餓了三頓,不然的話,估計韓醫生真能給摔出個好歹來。

劉幹警見狀慌忙將韓醫生從地上扶起,“韓醫生,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