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薄熱從每個毛孔散出,遠處的天空是槿色的。
連勳抓著小栽的兩隻手,穩穩地扛著小栽走在前麵,小栽的笑聲引來無數路人側目。
綠負責三個人的書包。
她肩上背一個,手裏提一個,懷裏抱一個,深感自己和他倆不是一個畫風。
待出了小區,她終於發聲:“小栽,哥哥累了,你下來吧。”
沒記錯的話,某人連上籃球場都不願意跑,還總跟著一眾女生請“姨媽假”,讓扛著個肉球走了這麼久,體力也該到上限了吧?
小栽扭頭看了眼姐姐,雖然還沒過完癮,但還是聽話地踢踢小腿,示意底下的坐騎放她下來。
男生把她從肩頭小心放下地,喘了一口氣,看向綠:“她怎麼被你教得這麼乖?”
綠的回答不無驕傲:“她就這點好,隻要是我的話,無條件服從。”
“那小家夥一定過得很辛苦吧。”男生話裏有話,他看得出來,她做事極有規矩,且大多違背小孩的天性。
綠的語氣淡淡的:“辛苦也得忍著啊。”
大概是因為媽媽不在的緣故,小栽對姐姐的認同感,比賺錢養家的爸爸要更濃厚一些。而這種牽絆是互相的,如果沒有小栽,綠很難那麼快就從失去媽媽的傷痛裏走出來。
男生側首看她們姐妹,為自己的片麵感到可笑。
她們不必別人來可憐,她們互相支撐地很好。
“姐姐,書包給我。”小栽張開雙手問綠要自己的書包。
綠把她的書包給她,“你行嗎?到時候可不許喊累哦。”
“我可以的。”小栽將胳膊穿進肩帶裏,背穩書包,然後牽住姐姐的手。
男生摸摸鼻子,像是沒話找話:“你爸都那麼晚下班?他不是老板嗎?”
管理一家留學中介確實不易,但陳先生這麼起早貪黑也太誇張了一點。男生想起自己整天打高爾夫的父親和買不停手的母親,不知從何吐槽。
綠點點頭,故作輕鬆:“強迫員工加班犯法,所以隻好壓榨自己咯。”
說得倒也是。
“你爸做這行,今後你去留學豈不是很方便?”
“應該吧。”
“你打算去哪個國家?”
綠看他一眼,笑得狡黠:“之前還不確定,但現在有意向了。”
男生好奇:“哪兒?”
“芬蘭吧,我這輩子還沒洗過桑拿呢。”
說著,抓起妹妹跑了起來,散落的頭發在晚風裏飛揚起來。
男生的家,唔,怎麼說呢,還蠻溫馨的。
保姆阿姨待客十分熱情,也很喜歡小栽。
事前接到加餐的指令,所以當天晚餐準備得很豐盛,完全夠吃。
鑒於妹妹吃飽後隨時可能倒在哪裏睡著,所以綠趕在她開始揉眼睛前,一把將她抱進了浴室。
一通忙活後,又趕緊安排她寫完剩下的作業。
幸而小學生的作業不算多,也不算難,有阿姨陪著,綠很放心。
連勳洗了澡下樓,見她終於有空做自己的事,取笑道:“我說,你是不是太賢惠了一點?”
“賢惠?”綠嗤笑,“如果我家也有保姆,你就不會那麼覺得了。”
“你嗎?”男生搖搖頭,不信。“不大可能,你這種凡事親力親為,別人的事也愛管一管的性格。”
“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綠的筆頭點點大理石桌麵,示意他可以過來履行一個高中生的職責了。
男生拉下脖子上的毛巾,乖乖取出書包裏的作業坐定:“你看,你這不是就在管我嗎?”
“這是為了讓你在客廳老實待著,天知道你會不會變態到去偷看小栽睡覺!”
“你看我像是那種人?”
“不是像,根本就是。”綠篤定。
男生氣極反笑,“難怪晚飯你隻吃了那麼幾口,原來是怕我下藥。”
“這倒沒有。”今天的作業有點多,吃太飽容易犯困,她怕寫不完。
她可不想像薑孜那樣,每天去學校都哭唧唧,四處求人借作業抄。
高中生是很辛苦沒錯,但女高中生更不容易。
想要在臥虎藏龍的年級裏爭排名,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更大的決心,以及違背本能的毅力。
饑餓使人清醒。
不過,也得防著這個長在她審美上的家夥,給她下迷魂藥。
綠喝了口水潤潤嗓子,一邊寫英語單詞,一邊富有餘裕地問:“阿姨也住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