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薛蟠來,薛太太倒也笑了:“也是,隻不知你哥哥出去這麼些時間,有沒有瘦,有沒有吃苦受罪。”
“哥信上不是說了麼,苦是要吃的,隻也見識了許多世麵,這下媽也該放心了,如今哥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哥有了成算,咱們家往後會越來越好的。”寶釵攀著薛太太一臉笑容的說著,薛太太聽的也高興起來:“我的兒,媽都明白的。”
娘倆個又說一時話,送走薛太太,寶釵才要回屋,便見廊下柱子旁似乎放了一個東西,她緊走幾步過去瞧,就見一個紅木的小盒子,寶釵疑惑,以為是哪個丫頭掉的,遂撿起來想要瞧瞧。
她拿著盒子進屋,打開來一瞧,驚的呆了半晌。
那盒子裏放了一支金釵,釵子底下壓了一張素白的紙,寶釵拿起來瞧,卻見幾行小字若隱若現:“今上對你很不滿意,望莫再屍位素餐。”
寶釵雙手顫抖的捧著這張紙,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似要將紙上盯出一個窟窿來。
她萬沒想到,乾寧帝的探子竟是無孔不入的。這麼短的時間內竟是避開薛家眾人,把東西放到她的門口,想想這些日子以來她做的事。寶釵渾身發冷,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她。把她的一切都瞧在眼裏。
又過了好些時候,寶釵微微歎了口氣,點了火把紙燒了,又把那盒子和金釵收好,心道看起來賈家的事情要盡早上報了。
她卻不知,越過幾堵牆,就在薛家隔壁的一個小餐館裏。陳煜滿麵笑容的吃著小菜,時不時的拿筷子敲兩下盤子。
陳煜對麵,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無奈的看著他:“有什麼事讓陳二公子這般高興?”
“高興。”陳煜笑笑,喝了口酒:“這酒雖然香醇不夠。然勝在性烈,倒也算是佳釀。”
那少年無語搖頭:“說起好酒來,又有哪家比得過你們陳家。”
“這你就說錯了。”陳煜把酒杯放下:“這天下間的酒如美人一樣,各有各的特色,我們陳家的酒好。那是自然的,就像是絕色的美人兒,叫人見之忘俗,可旁的酒也自有它的好處,又像是小家碧玉。也叫人歡喜。”
說到這裏,陳煜抬眼,笑眯眯的看著少年:“衛若梅,你不在宮裏隨侍,跑出來做甚。”
衛若梅搖頭苦笑:“還不都是年節鬧的,今年新帝登基,正月裏必是要大慶的,這不,今上給了我任務,叫我安排京城的警戒,莫在節慶的時候出事。”
說完,衛若梅又盯著陳煜:“陳二公子,我倒是好奇,你剛才那般歡喜,莫不是又瞧中了哪家的絕色美人?”
陳煜把筷子拍到桌上:“是有一個絕色的美人極合我的胃口,隻是,美人最近似乎有些不聽話了,沒法子,隻好先嚇她一嚇,我想到美人花容失色便覺快活。”
衛若梅不知要怎麼說了,好半晌方道:“你也不怕把人嚇出毛病來,要知道,你陳二公子若要嚇人,便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都頂不住,更何況嬌滴滴的美人了,對了,你說說,又是哪個樓子新來的姑娘?”
陳煜倒是不笑了,一臉正色:“若她被嚇壞,也不值得我另眼相待了,對了衛兄,以後莫說什麼樓子裏的姑娘,那些姐兒雖好,可到底不是我那盤菜。”
“難得啊。”衛若梅笑了:“難得我們陳二公子要收心了,來,和為兄說說是什麼樣的女子值得你一心相待?”
陳煜沒有再說什麼,悶頭喝酒吃菜,衛若梅知他打定了主意不說的,也不再催問。
等到陳煜從小餐館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本搖搖晃晃的看起來似是喝醉了,衛若梅不放心要送他回去,隻陳煜說什麼都不叫,說是要自己回去,衛若梅無法隻好離開。
衛若梅前腳一走,陳煜便站直了身體,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哪裏還有半點醉態。
他腳尖點地,借著夜幕掩映,身子疾馳而去,片刻間,他已經悄然越過一處牆頭,在磚石間數了數,數到一塊磚時用力拍了兩下,磚石間露出一個小洞,陳煜仔細的看了,洞中什麼都沒有。
他極富意味的笑了,看起來,薛家姑娘倒是膽子大,竟是沒有被嚇到呢。
把磚石放歸原位,陳煜拍拍手,騰挪間竟到了薛府的後院,他倒垂在房梁上,借著窗簾間的縫隙看到寶釵臥房內,寶釵正端坐著讀書,一旁鶯兒靜靜坐著做針線,寶釵翻了幾頁書放下,又拿了今日的晚報讀了起來,看她模樣端方,性子沉穩,麵色也極沉靜,哪裏有一點驚嚇到的意思。
陳煜笑了笑,悄無聲息的離開薛府,在回去的路上還在想,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其性情心智竟比男兒都不差什麼。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