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鳴不禁停住竹筷,這個“他”所指的人,便是自己。他上靈山之前,靈山最小的弟子是沈若複,雖說沈若複看上去與他年紀相仿,卻已在山上待了有年月了。靈山之上,唯有他在此地待的日子才能用日來計算。這兩位師兄說的“小師弟”再不是別人,便是韓一鳴。
韓一鳴怔怔坐在桌邊,又是意外又是驚詫,心中不知是憤怒還是悲涼。忽然又聽一位師兄道:“陳師弟,陸師弟,你們胡說些什麼,小心師伯們責罰。”先前說話那位師兄道:“薑師兄,這可不是胡說。咱們每日裏忙著修行,他卻是逍遙自在。那禦劍訣口訣何等繁複,偏他是一學就會,不是天賦異稟是什麼?隻怕是有些來頭也說不定,怪不得師尊們都防著他。”韓一鳴一聽這話,又是大吃一驚,抬著碗,呆呆坐在桌前。隻聽那薑師兄道:“陳師弟,你休要胡說八道。咱們沒有韓師弟那樣的天賦,也不必羨慕。好生修行,師尊們總說勤能補拙,咱們多努力些就是了,何必去羨慕人家。”
卻聽另一人道:“薑師兄,你說的固然對。可是我也覺著這個師弟透著說不出來的怪異,他不上山則已,這一上山來,便引得其他門派中的道長都跟了上來,聽說最終還鬧了個不歡而散。偏偏這兩日又天現異象,有這樣巧的事麼?他一入靈山,就怪事連連。這異象豈是常有的?這些年來,每有異象皆有魔星現世,難道,難道,他便是……”說到這裏,卻又收住了。
薑師兄道:“這個話可不是能胡說的,不論是何人傳的,都不能再說。”陳師兄笑道:“那是自然。不過師伯們似乎真有些防備他,他昨日不曾與咱們一同修行,今日也不曾罷。想想咱們當日,可是上山那日便修行的。”韓一鳴心頭一片冰涼,手中的碗筷都早已放在了桌上,呆呆聽著那他們談論。忽然又聽見薑師兄道:“咱們再不要議論此事了,韓師弟新上靈山,咱們不該這樣議論。仔細他聽到。”那陳師兄笑道:“哈哈,這便不用擔心了,我這些時日修行凡音不入耳,頗有進益。我這會兒便用這凡音不入耳,他聽不見的。”
韓一鳴更加吃驚,師兄們用了凡音不入耳,他卻聽得一清二楚。師兄們的法術於他竟不管用,讓他十分震驚。呆了一呆,又聽陳師兄道:“師伯們說話,便是用的這個法術,因而我們在翠薇堂外,從來聽不到其間的聲音。咱們這點修行,自然瞞不過師伯,可要瞞過這小師弟,卻是易如反掌。”
薑師兄道:“卻不是這樣說,姑且不論他聽不聽得見,咱們都不能這樣議論。我還是那句話,或許他確實有些天賦,如丁五師兄一般,他雖不會別的法術,也不在法術上下功夫,卻有他的獨到之處。但他當日學呼風喚雨也不過隻用了兩日,確是咱們這些弟子中最快的。”陳師兄笑道:“丁師兄與韓師弟隻怕不能歸為一談,丁師兄到如今都不曾挑一件兵刃,而韓師弟挑的卻是那樣奇異的一柄寶劍。我雖見識淺陋,但那劍一看便與咱們的劍大不相似。不能劈風、碧水、青霜、紫霓相提並論,卻比咱們挑的這些兵刃強了不知多少倍。陸師弟,你不是也說那柄劍十分奇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