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哥哥,哥哥等我!”
錢淵回頭拉著小妹幾步竄出門,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對小妹管教甚嚴的陸氏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除服的不僅僅是錢淵一人,影響最大的其實是小妹,之前兩年多她一直待在家裏,不施粉黛,不戴飾品,不能外出,早就憋壞了。
徽州府大部分地方都窮得很,但府衙所在地歙縣不同,多有文人墨客往來,就是商業也不算落後,集市上人流穿梭,除了普通買賣之外,各類山貨、野味、茶葉應有盡有。
“哥哥,這個麵具好看。”
“買!”
“糖葫蘆看起來好好吃……”
“買買!”
“哥哥,小兔子!”
“買……這麼小,沒肉啊!”
小妹瞪了眼,抱起兩隻灰色小兔子,看樣子是準備帶回去養了。
一路橫掃集市,後麵跟著的楊文等人懷裏都滿滿的了,但兄妹倆還興致勃勃。
徽州府大有名氣的東西不少,但最為有名的莫過於“歙硯徽墨”。
歙硯早在唐宋就名揚天下,但終究隻是天下四大硯之一,而徽墨就不一樣了,自奚氏墨之後,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徽墨一躍成為天下名墨,而且無與比肩者。
到如今,徽州府成為全國唯一集中製墨業的中心,幾乎是“人人家傳戶習”。
到徽州旅遊的文人墨客其他可以放下,但必定會買些徽墨回去,寫文畫畫能用,贈人也有麵子,甚至精品徽墨還能作為藏品以待增值。
“就這家吧。”錢淵看這間店麵幹淨,探頭看看裏麵架子上擺著琳琅滿目的徽墨,他自己倒是不缺,不過想多買點回頭送人,紹興孫家、華亭陸家、何家等等。
還沒進門,裏麵就傳來一陣喧鬧聲。
“一百五十兩銀子一螺,店家你是梁山上下來的吧!”
“客官別惱啊,這等精品墨,換一家問問至少兩百兩銀子。”
“店家是看我初次來徽州吧,掄起亂刀就要宰!”
“愛買不買,您剛才也試過了,好東西就值這個價!”
吵鬧聲略微頓了頓,店家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幅畫頂一百五十兩銀子,失心瘋了吧!”
“而且還是我出的筆墨紙硯,走走走!”
客人明顯覺得受到侮辱了,一連串讓錢淵耳熟能詳的汙言穢語脫口而出。
施施然進了店門,錢淵不意外看到店家一臉茫然,雖然知道客人是在罵人,但真心聽不懂在罵什麼。
“一百五十兩銀子,又不貴,也值得討價還價?”錢淵嗤笑道:“店家,給我包起來。”
“哎,好嘞!”
店家大喜,難怪今早兒就有喜鵲衝著自己叫個不停,一上午店裏來了兩隻羊,前麵這隻羊有點瘦,但後麵這隻羊肥啊。
“錢展才!”幾個月不見又胖了一圈的徐渭橫眉豎目,“錢展才你也太不講究了!”
“哎呦,文長兄啊,好久不見。”錢淵指指店家,“這是替你解圍呢。”
徐渭登時被氣得七竅生煙,難道見到一塊精品徽墨,下定決心要買來,雖然沒錢,但他隨手一幅字畫何止一百五十兩銀子,但還沒等他出口自我介紹,錢淵就斜刺裏殺出來了。
打開盒子看了眼,錢淵仔細打量那塊徽墨,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啊。
“這是本縣製墨名家羅氏秘技,以桐油煙製墨,堅如石,紋如犀,黑如漆。”店家殷勤介紹道:“如今羅家已經不以製墨為生,羅墨是用一塊少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