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忌憚她遠超過杜澈和雲淨。
因為她身後有長寧郡王府的舊部,青帝是擔心他的皇位。
陳暖昕垂眸。
她絕對不信那個時候的杜澈會不清醒到要接回元寶,扶西兒上位。彼時國中動亂才將結束,又哪能因此事再起混亂。
杜澈同她應當都是隻想接回元寶,元寶自出生便流落在外,杜澈同她隻想接元寶回家。
但過不了心中執念的人是陳太後和西兒。
若是杜澈還活著,興許今日所有的事都不一樣!
許是元寶已經回了北輿。
她同盛明遠不會分開六年。
蜜糖罐子也不會一直是個沒有爹爹的孩子。
……
也都是因為這股執念,才讓她和盛明遠天各一邊。
私欲的可怕,便是如此。
她雖記不得元寶早前之事,但瞧元寶模樣,未必便會對這北輿的皇位感興趣。
杜澈一心為西兒,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這個北輿,她回去又有何用!
思及此處,聽見苑中追逐打鬧聲。
陳暖昕抬眸,正好見到盛明遠俯身抱起蜜糖罐子,將蜜糖罐子拋至空中,蜜糖罐子在空中驚呼,後又穩穩落在盛明遠懷中,蜜糖罐子笑得前仰後合,蜜糖罐子攬盡他脖子,在他臉上親了親,盛明遠又將蜜糖罐子拋高。
父女二人相處甚宦。
不知為何,在聽完雲淨先前的一番話後,再在遠處見得盛明遠和蜜糖罐子二人在一處,滿臉笑意,便覺彌足珍貴。
陳暖昕嘴角微微勾勒。
恰逢此時,盛明遠似是覺察一般,抱起蜜糖罐子正好轉身。
見得是她,又朝蜜糖罐子笑道:“蜜糖罐子,娘親來了。”
“娘親!”蜜糖罐子朝她伸手,意思是要她抱。
她上前。
盛明遠便也抱了蜜糖罐子迎來。
待得臨近,陳暖昕接過,蜜糖罐子笑嘻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盛明遠,似是找不出比當下更歡喜的事。
陳暖昕感慨:“罐子,似是又重了,娘親都快抱不動了。”
盛明遠又伸手將蜜糖罐子抱了回來,輕聲道:“不怕,娘親抱不動了,還有爹爹。”
一瞬間,盛明遠的這句話好似觸及心底深處。
“盛明遠,你會一直都在嗎?”她也不知為何會忽然這般問起,許是聽過先前的所有糟心事,許是忽然擔心有一日他們還會分開。
盛明遠吻上她臉頰,沉聲道:“會,你們母女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陳暖昕回眸看他。
他也不移目。
許久之後,盛明遠才朝蜜糖罐子道:“蜜糖罐子,你娘親肚子裏還有弟弟妹妹,等弟弟妹妹出生,娘親再抱你可好?”
蜜糖罐子小雞啄米般點頭。
陳暖昕撫了撫身前,好似一股暖意劃過。
有他,有蜜糖罐子,還有腹中尚未蒙麵的孩子,他們都是她最親的人。
往後餘生,她要同他們一處。
“他們還在一處說話?”盛明遠看了看廳中,隨意問起。
陳暖昕頷首:“應是有許多話要說。”
盛明遠笑:“那正好,我讓人做了些湯水,我們去前廳邊喝邊等。”
陳暖昕應好。
盛明遠一手抱著蜜糖罐子,一手牽起她。
忽得一刻,她覺得這雙手如此沉穩有力,足以托起往後的每一個星辰日落。越是知曉早前的事,才越覺得當下的彌足珍貴。
身旁隻要有他和蜜糖罐子足矣。
見她一直低眉,似是心中有事。
盛明遠問:“可是聽雲淨說了早前之事?”
她愣愣抬眸,微微頷首。
盛明遠笑:“早前便是怕你一日之內全部聽完,就是眼下這幅模樣,所以才一日說一些,總比一次往腦中灌輸來得好。”
她知曉他心細。
陳暖昕抬眸望他:“盛明遠,此番到燕韓之後,我便不回去了,你意下如何?”
盛明遠微怔,掌心都滯住。
便聽她同蜜糖罐子道:“罐子,我們就同爹爹一直呆在燕韓好不好?”
“好好好!”蜜糖罐子都忍不住拍手:“日後就呆在燕韓,同爹爹一處!爹爹天天都同蜜糖罐子玩,等日後弟弟妹妹出生了,爹爹就帶蜜糖罐子和弟弟妹妹一起玩!”
盛明遠牽她的手兀得緊了緊,陳暖昕聽他聲音嘶啞裏帶著喜悅:“好,爹爹天天帶著你和弟弟妹妹一起,我們同娘親一處,再也不分開。”
陳暖昕彎眸。
垂眸時,修長的羽睫傾覆,好似小山一般,側顏在陽光下剪影出一道精致的輪廓。
他放下蜜糖罐子,俯身親吻她的額頭:“丫頭……”
她亦攬住他後頸,吻上他唇角。
“呀!”蜜糖罐子自覺捂眼睛。
卻又在捂眼睛的時候,指尖留出幾條縫隙,透過指尖的縫隙裏偷偷看他們二人相擁在一起,好似一幅絕美的畫卷一般。
蜜糖罐子嘴角微微揚起,真希望畫麵永遠定格在此處。
稍許,蜜糖罐子便也上前,緊緊保住兩人的腿。
陳暖昕笑開。
盛明遠俯身抱起蜜糖罐子。
餘暉落滿整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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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濱城。
明月九覆手立在苑中,臉上帶著銀質麵具的黑衣人在他身後駐足。
低眉,拱手道:“九爺,有消息了,要找的人在長風成州。”
濱城離成州隻有三兩日路程。
明月九垂眸:“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