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不歸的表現,迅速讓所有人的視線重點又轉回了他的身上,他表情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媳婦,一字一句的說:“長這麼大,厄就沒見過你這麼漂亮的女子。”
“來。”
他吧唧一口,實實在在的親在了陳小沉的臉頰上。
很有氣場,一點沒猶豫,就那種西陝糙老爺們的氣質,稀罕媳婦疼媳婦,美滋美滋恨不得把人揉到骨頭裏的粗漢子。
鏡頭立馬推到現場觀眾席,捕捉到特邀嘉賓胡軍專注又有點牙癢癢的笑容。
這小夥子演得是真好,一點不拘束和端著,還難得的透著一股粗獷氣息,他這種硬漢角色出身的演員,都覺得一點都不違和。
陳小沉嬌羞的推開胡不歸的手,擦了一下臉,不好意思的捧了捧燒紅的臉頰,躲起來坐到一邊的床上去,低著頭在兜子裏翻糖,找了一塊最大的含在嘴裏,害臊的說:“好看,你還躲著俺,隻敢遠遠的看著。”
“你看,你還害羞,這事咱不能怨天尤人,誰讓咱自己不小心,得哈這熱病,這熱病你知道在城裏叫個啥不,艾艾S病。”
胡不歸刻意大著舌頭,讀錯了音的艾滋病發音,又引發了觀眾的會心笑容。
這個電影是根據真實人物的事跡改編而來,村莊裏患上的所謂熱病,其實就是艾滋,而感染的途徑是很悲涼可笑的,因為賣血的時候,被使用了交叉注射的枕頭而有大批的人得上了這種不治之症。
他繼續拍著胸脯表示:“木有得治,絕症,但是你放心,他跟你離婚,覺得這病髒,厄不嫌你。”
“俺不髒,俺是因為賣血得的這病,俺不髒!俺不就是為了買個城裏的洗發水嗎。”陳小沉擰著手裏的糖紙,大聲的反駁他,又丟了一大塊糖到嘴裏,認認真真的吃著。
“哎,厄跟你說,厄也不髒,額就是想買一輛摩托車,還差點錢,從小揍喜歡城裏的摩托車。”
一個好演員的標準,就是看他眼神裏有沒有戲,有沒有真正將自己代入這個角色,或者僅僅隻是在念個台詞。
陳小沉說話的時候,頭隻是微微低著,嚼糖的時候很用勁,仿佛在發泄著對命運的不滿,又仿佛在真正享受所有美好的甜蜜的時刻。
而胡不歸說話的時候,身子微微前傾,以一種希望人認可自己觀點的姿態在講述,同時又脊梁又是挺直的,有種任何苦難都不能被壓彎的氣勢。
兩個病入膏肓的人,都身患絕症因為同病相憐,重組了家庭,這期間的複雜曲折和個中滋味,讓兩人對這種結合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不提了,這就是命。”胡不歸一揮手,借地氣的蹲在地上說:“哎呀,領帶都開了。”
陳小沉走了過來,拆了一個咖啡糖給他,問:“後悔不啊,嗯?”
胡不歸咯嘣咯嘣咬著糖,往下鬆著領帶口,說道:“後悔啥捏。芹芹,厄要不是得了病,厄還娶不哈你這麼一個漂亮媳婦捏。”
這場看得讓人想哭的對手戲,衝突感被表達的淋漓盡致,讓所有現場的觀眾都被感染,帶著同情兩人遭遇又羨慕這種感情的微妙狀態繼續看著。
偌大的大廳,鴉雀無聲,隻有舞台上的盡情飆戲的兩個人。
這裏沒有胡不歸和陳小沉。
隻有趙德義和商芹芹,兩個被命運捉弄的可憐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