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對厄不薄,厄知足了,知足常樂!”胡不歸一把將媳婦緊緊抱在懷裏。
陳小沉抱得比他還用力,努力仰著小臉搭在胡不歸肩膀上,嘴裏還嚼著糖,滿足又惆悵的說:“俺也知足,德義,可是你說為啥這病就治不好捏?”
“唉,抱緊點,厄有點怕。”
胡不歸扶著她肩膀,說道:“怕慫呢。聽厄說,咱能活一天算一天,多活一天賺一天,咱,活一天,就得活出個人樣子來,咱就得開心!中意不?”
“對!多活一天賺一天!”
“明不明白?”
“明白!”
“知道誰說滴不,俺媽說的。”
“你媽呢?”
胡不歸拿手一抹鼻子,呼嚕一聲腳步有點虛浮的往床邊走,嘴裏叨念著:“走了十幾年了。”
“唉,不提這事咧,最近這陣子,厄老是夢見俺媽,她說那邊冷的很,讓俺過去給她暖腳呢。”
這段話雖然是方言說的,對於胡不歸來說,其實是很有真情實感的,這個趙德義好歹還是有個媽,有個念想,他自己的親媽是誰,到現在連個音訊都沒,就好像是雲彩縫裏扯下來的一樣,有時候都懷疑,是不是老爹紅雲,根本就是收養的他。
他鞋也沒脫,就往床上一靠,握住跟過來坐在他身邊的陳小沉的手,說道:“厄跟你說,厄再不是你,有這個牽掛,我早就走了。”
陳小沉輕輕拍了他臉一下,主動過來抱住了他,說道:“不許說這話啊。”
“不所。”帶著淡淡憂傷的背景音樂響起,胡不歸就那麼任由她抱著,眼神裏透露出一種迷茫和不舍。
陳小沉忽然推開他,捧住胡不歸的臉,說道:“德義啊,你說。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俺們這病能好?是不是?”
“但願吧。”胡不歸無奈的揉了一下腮幫子,剛吃不完的糖被粘在了牙床上,他吸溜一下沒吸掉,直接上手扣掉。
這個細節生活化的簡直炸裂,有不少注意到觀眾都忍不住抬手想要鼓掌,又悄悄的把合攏在一起放到腿上,怕影響到演員的情緒,怕影響這一出難得的好戲。
“會,厄覺得有一天,這病能好,似不似?”陳小沉堅持不懈的挨近他,追問著。
這就是典型的男性思維和女性思維,男的比較實在,女的總會抱著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胡不歸那個懶得撒謊的木訥表情,看得讓人折服。
但是為了哄媳婦高興,他還是敷衍著說:“啊,似似似。”
張國利心裏暗自喝了一聲彩,這兩個演員才幾歲?二十三?二十四?他在這個年紀,正跟馮曉剛和葛尤一起拍著頑主,努力的還原著京腔京韻的一些細節。
而這兩個是地地道道的北京孩子,就準備了三小時,從頭到尾那個口音,就沒聽出來一點京北話裏特有的胡同味,聽起來就像是土生土長沒出過遠門的老陝。
台上陳小沉委屈巴巴,淚盈盈的看著胡不歸,她知道自己說的不可能實現,但又巴不得有那麼一天。
胡不歸手搭在膝蓋上,背靠著床,心疼又難受看著她那個小樣,忽然吼了一嗓子,大聲道:“肯定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