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仁圖婭。他摸到刀,一陣冥冥中的催促讓他提之殺人,似乎來源自血脈裏潛藏的獸性,與當初殺死紮昆……彧時所獲的快感無異。他一腳踹翻蒙葛,拖著對方的腳一同投進溪流底。
四周倏爾寂靜,唯剩下氣泡逃竄與心髒的聲音,醒轉吧,這蠱惑人心的獸性應當沉入大澤的最深處永世不得上浮回充滿陽光的世界,紮昆……訶倫默念。他感到自己越來越沉,仿佛化身為一塊巨石壓向溪底……突然,他開始飛速向上劃水,激烈地翻出水花,可這片水域如同凝結了他的雙腿,寸步難遊。“爛蟲——”恐懼讓他嗆入一口苦澀的水,身邊與他一同下沉的龍丘首領早已沒了身影。
一張透明但輪廓依稀的鬼臉浮動在他麵前,水鬼,他認得,換作在陸地,他能夠輕鬆消滅這種陰狠的怪物,可在這裏拳腳難施。可笑,我在逃亡途中被這樣殺害,大部落那群金烏們大概會笑得前俯後仰。“蒙葛。”如果能大叫,他一定叫囂著打斷那名首領細長的鼻梁再痛痛快快地死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遭受折磨。
水鬼不斷拉他下潛,這條狹小的溪流實際深得可怕,甚至起了一些暗流,衝擊他發疼的耳膜,溪水也已經開始充盈他的肺。“吸入水流,還以你口中的白沫,讓魂靈安詳於靜謐裏入睡。”水鬼深情地勸告訶倫,如若不是生有一副醜陋的容貌,他會以為他是大澤裏居住的虔誠民族。
他的四肢不再抵抗,水鬼漸漸鬆開束縛其身的手臂。即在這一刻,上方一抹光亮處,蛇人蒙葛飛速下潛,他箍住訶倫,返回水麵。
蒙葛粗魯地叫罵,一些汙穢難聽的詞語,一掌接一掌跟到訶倫臉上,不像是在救人,倒像在施以暴行。見對方並沒有跳起來反抗,他騎上僵直的身體,奮力擠壓冰涼的胸膛。而後,直到訶倫的口中湧出才罷休。他跌坐一旁,“好你個混賬,打不過我便要投水自盡,哪有這樣便宜。”語氣實則並不輕鬆,他還尚未原諒這個讓自己莫名背負罪名的原人。
紮昆……訶倫渾身濕漉,皮膚泛起疙瘩,好似馬鬃的長發此時結成一捆,躺在右肩。他不斷咳嘔,蒙葛便把那條皮袍蓋在他身上,相較於適宜陰冷之地的蛇人,這群靠火為生的笨猴更需要維持體溫,他——龍丘首領,也非一般人物。
死裏逃生,他吐出苦澀的水“怎麼回事”
“你亂踢一氣,接著就抱石投水。”
“我看到水裏有怪物……”肺部的刺痛尚且糾纏著他的神經,四周的鹿鳴鳥啼都像一種噪音令他加倍痛苦。在水裏,明明有一隻陰險的水鬼伏擊了他,可回到地上,又是一派祥和的山林景象。
“怪物隻有一個驚慌失措的旱鴨子。”蒙葛冷笑,他還在為訶倫對自己的憐憫而耿耿於懷。如今在他看來,一命抵一命,自己已不欠紮昆……訶倫一點情分。
“怎麼”訶倫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