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日更見狀想為老人敷上冰雪,卻被拒絕。“用獸皮用樹葉揩去就好,就是不要抹上雪。”老人道:“隻會把我的手燒得隻剩下骨頭。”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而這裏僅他們兩人,顯然疲於應付。
“昂沁……司南,剛才發生了什麼”烏日更問道,對他而言,剛才一番變故令他損失了兩名族人,而對於凶手卻依然毫無頭緒。
雪民偉大的溯星師昂沁……司南先用身上的雪貂袍揩去手上的液體,接著沒有立刻回答首領,而是俯身小心地翻過幾具屍體耐心地檢查,一股刺鼻的氣味湧進鼻腔,堪比燃燒的糞便。“烏日更,我們得離開這裏。四麵沒有屏障,這不是一個值得留戀的領地。”
首領湊過來道:“這也正是我想的,野獸還有盲流會要了我們的命。”
隻見司南攥緊手掌,神色裏滿是恐怖,他似乎無法把頭從那怪異的傷口上轉開。
南風向北麵回流,拂過蒙葛的頭發,帶著如今南陸鮮有的暖意,將他自無盡穿梭的昏沉中喚醒。他的雙耳恢複了聽覺,小蟲的聒叫還有山溪的脈動,都流入耳畔,漸漸的,眼前一片黑幕開始泛紅。他睜開眼睛,世界驟然閃耀,仿佛那晚狼族祭司召來的刺眼強光。戰鬥!猛然醒轉,他下意識推開身邊的人,像垂死的蛇般挺起身子。
“是我。”被推倒的男人伸手示意,他好不容易讓兩人從北狼的群攻下逃走,可不能壞在逃亡的路上。他將自己的臉龐湊近視線模糊的蒙葛麵前,讓對方好好看個分明。可或許這隻是徒勞,驍勇的龍丘首領僅僅與自己一戰之緣,看自己大概與其他矮人無異。
好在總歸是認出了樣貌,蒙葛不再過度慌亂,他捧著腦袋,不住輕微呻吟。昨晚的苦戰與激昂令他頭疼欲裂,而一路風塵仆仆也讓他患上風寒。“你是……訶倫”他喊出了名字,原人戰士總算可以放下警惕為他披上禦寒的外衣。是一件新剝的皮袍,源於一頭死掉的老虎,上麵還留著騰騰熱氣和臭味。
紮昆……訶倫也想取一件更好的皮袍,可以現存的力氣,自然無法鬥敗一頭肥壯的黑熊。甚至他比一直大睡的蒙葛還要疲憊,若是現在狼族追來,蛇人首領自顧自溜走,那他隻能原地躺下等死了。可蒙葛絕不會做這種事,訶倫相信。至於自己是否辱沒了對方的決心,卻已無心考量。
眼前的幾步路就如同絡布村與大部落間的距離般遙遠,東倒西歪,他的腿原地打顫,幾次險些翻進身邊的溪流裏,而靠在樹旁的蒙葛則從地上站起,向他走來。“披上——”話未說完,蒙葛又一掌打來,他像一縷無根草般倒栽出去,這下徹底落入溪流裏。
他沉浸在透涼的水中,渾身不想動彈,而眼耳鼻充盈滿滿,隻能聽見龍丘首領渺遠的斥責。對方的語速飛快,像是據理力爭,卻在他聽來是無端指責。對於原人而言,救人性命,是一世之恩,蛇人莫非不然冰涼驅走他的困意與好心情,連日被狼族追逐而不得抗爭的屈辱和憤怒統統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