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宣紙上,寫著幾個墨色大字:天災現,青焰亂,欲解災難,陽年陽月陽日陽時,權歸。
“這是什麼意思?”皇帝不解,文武大臣們也看的雲裏霧中,不明所以。
於新嗬嗬一笑:“回皇上,這是上蒼在指示,將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之人,安插到青焰各個要塞裏,方可避過天災。”
大臣們了解的點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
東方珩看著那白紙黑字,黑曜石般的眼瞳閃爍著幽華冷芒,於新是東方湛的人,紙上的內容,與其說是上蒼的意思,倒不如說是東方湛的主意。
剛才他仔細看過,作法問天,根本就是個幌子,以作法問天掩人耳目,向青焰各個要塞安插自己的人手,趁機控製這些要塞,為他所用,才是東方湛的真正目的,事情做的很高明,滴水不漏,真是聰明。
皇帝微微頷首,天災暗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青焰國土遼闊,百姓眾多,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之人雖然稀少,也是能找出一些的,就算他們沒有能力,安插到要塞裏做個不起眼的小兵,也能作數:“那權歸又是什麼意思?”
“回皇上,權歸是指萬權歸一,意為,皇上收回大臣們手中的兵權,封地交由您或皇子們親自掌管。”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眾臣驚訝的目光紛紛望向東方珩,文武大臣們上百人,手中都沒什麼實質的權利,隻有東方珩這青焰戰神,手握四五十萬的兵權,權歸,豈不就是讓他交兵權。
東方珩嘴角揚起一抹笑,極淺,卻帶著濃濃的嘲諷,抬眸看向東方湛,作法問天的目的,不止是安插東方湛的人手,控製青焰,還想算計他,逼他交兵權。
聖王府幾代行軍,兵權由來已久,也象征著聖王府在青焰的超然地位,東方湛不敢和東方珩硬碰硬,就是忌憚他手中的幾十萬大軍,那可是青焰將近一半的兵力,若是交了出去,聖王府就成了閑散無能的普通王府,也失了強勢的抗衡能力,皇帝一聲令下,隨時都會覆滅。
“皇上,微臣覺得,萬權歸一,是指權歸東方皇室,安郡王也姓東方,與您是叔侄本家,他手握兵權,也是在您手裏……”淮王望望東方珩,上前一步,緩緩說道。
一部分大臣隨聲附和他的意見,都姓東方,是一家人,兵權在誰手裏還不是一樣。
“皇叔,話不能這麼說,安郡王雖姓東方,卻不是皇子,不符合解天災的要求。”
東方湛溫和的聲音中透著莫名的強勢,聽的淮王緊緊皺起眉頭:“湛王爺,宣紙上也隻是說了權歸,沒寫一定要歸到皇上或皇子手中。”
“於大人是作法之人,經常和星空,上蒼打交道,他最能理解上蒼的意思,作出的解釋,也是最合理的。”最能理解四字,東方湛加重了語氣,強調於新解釋的重要性。
“再合理,他也不能直接和上蒼對話,需要憑借上蒼留下的暗示,猜測其中的意思,所謂權,隻是一個泛指,順天府的審案權,刑部的督查權,禮部的承辦權,甚至於欽天監的看星權,都可以稱之為權,若說萬權歸一,都係於皇帝一身,凡事皇帝親力親為,那還要滿朝文武做什麼?”
淮王平靜的語氣透著說不出的冷冽,大臣們聽的連連點頭,青焰能夠繁榮昌盛,靠的不止是皇帝,還有大臣們的協助,百姓的勤勞,若說權歸就是指兵權歸於皇子,皇帝,的確太過牽強。
“權有大小之分,像審案權,觀星權都極小,對青焰天災沒什麼作用,但兵權是青焰的命脈,屬大權,對青焰的天災肯定有一定的影響,既然它交到皇上手中就會沒事,咱們為何還要冒險,讓它留在別人手中?”
東方湛聲音淡淡,卻句句在理,聽得大臣們低下了頭,暗暗思索,兵權交給皇帝,邊關將士們換個人管理而已,他們沒損失,皇帝也沒損失,隻有失了兵權的安郡王會不舒服。
“青焰天災,迫在眉睫,我們不能為了一已之私,陷整個青焰的安危於不顧!”東方湛麵朝大臣們,話卻是對東方珩說的,嘴角隱隱勾勒出一抹詭異的笑。
青焰大臣多是老頑固,身居高位,卻貪生怕死,他隻需要將利害關係一一列舉,他們就會主動逼迫東方珩交兵權。
悄悄一望,大臣們看東方珩的目光果然多了幾分異樣,四十萬大軍的兵權,差不多是青焰一半的兵力,掌握著這些大軍,就相當於手握一半的青焰江山,換作是任何一人,都不會輕易上交。
東方珩是青焰戰神,能力非凡,若在平時,他們不敢得罪他,但是現在,青焰天災即將到來,為了青焰的安危著想,他們不能再不聞不問。
大臣們的眼神快速交流著,片刻後,李丞相站了出來,看著東方珩,輕咳幾聲:“安郡……”
東方珩修長的身形突然一動,瞬間到了皇帝麵前,黑曜石般的眼瞳如古井一般平靜無波,自袖中拿出一塊圓形牌子,遞向皇帝:“這是肅北四十萬大軍的兵符,請皇上收回。”
眾大臣一怔,隨即低下了頭,心裏一陣陣發虛,安郡王沒想強留兵符,是他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丞相獨自一人站在正中央,就像鶴立雞群,很是突兀,嘴巴微張著,早就想好的逼迫之詞,徘徊在嘴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滿麵的正氣漸漸轉為極度的尷尬。
圓形兵符在東方珩白玉手中耀眼奪目,東方湛深邃的眸中閃爍著濃濃的期待,皇帝接下兵符後,他會想辦法說服皇帝,拿到那塊兵符,掌管那四十萬大軍,如此一來,青焰就無人能和他抗衡。
皇帝看著那圓形兵符,凝深著目光,卻沒有伸手去接,他久居京城,對青焰大事卻了如指掌。
青焰和肅北勢如水火,肅北人凶狠,強悍,卻一直按兵不動,就是因為忌憚東方珩,若是收回東方珩的兵符,青焰邊關將軍換人,那肅北大軍再無顧忌,可能會一路攻打青焰,到時,預防了天災,卻製造了嚴重的人禍,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皇上,請收兵符。”東方珩呈上兵符,見皇帝久久不接,沉聲提醒。
大臣們也目露不解,安郡王主動奉上兵符,皇上怎麼不收?
在眾人注視下,皇帝緩緩抬起了手,不是接兵符,而是推向了東方珩:“淮王言之有禮,安郡王姓東方,是朕的侄子,兵符在你這裏,和在朕手中都一樣。”
東方湛一驚,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怎麼回事?父皇居然拒絕了四十萬大軍的兵符?那可是大半個青焰的兵力。
大臣們也全都疑惑不解,安郡王身上雖然流著東方皇室的血,但他畢竟不是皇帝的兒子,天災要求極其嚴格,安郡王根本不適合拿兵符啊。
“人不同,能力也不同,安郡王身為青焰戰神,四十萬大軍在他手裏能發揮最大的威力,若是換作其他人來統領,就算再厲害,也是比不上安郡王的,肅北人的強悍,各位愛卿沒見過,也應該聽過,除了安郡王,還有誰能降服得了他們?”
皇帝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聽的大臣們連連點頭,青焰戰神最擅長的就是行軍打仗了,若論帶兵,無人能比得過他。
邊關三年,他將士兵們訓練的身強體壯,將青焰疆土保護的密不透風,青焰皇子們能力雖然不錯,卻從未統領過那多的士兵,和東方珩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四十萬大軍交到他手裏,再合適不過,兵符,兵權,有能者得之嘛。
“父皇,您是青焰皇帝,親自統領四十萬大軍,肅北也會有所忌憚。”東方湛恭維皇帝,誰敢說一國之君的威風不及一名郡王。
“青焰國事繁多,朕都快處理不過來了,哪裏還有空閑再帶領邊關將士。”皇帝搖搖頭,笑容頗為無奈:“安郡王很熟悉肅北,四十萬大軍由他指揮,是最合適的。”
“父皇,問天的結果是您必須親自掌管兵符,兵符在安郡王手裏,萬一天災降臨怎麼辦?”東方湛設計作法問天,主要是為了東方珩手中的兵符,皇帝不收兵符,他所作的一切,就會全都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