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似曾風雨路(2 / 3)

林嵐盯了倪卿一眼,當作沒聽見,督促各個女孩最後一次檢查妝容。倪卿還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地往林嵐身邊湊,林嵐沒理她。

等到我們班的傣族舞上台,我和倪卿跑到台前去看。(5)班和(8)班的表演都比較激昂,之前兩個班又剛跳過現代舞,觀眾被一路激昂過來,讓我們班的《傣家黎明》占了幾分天時地利的便宜。

音樂清新溫婉,女子柔麗婀娜,空山鳥語、竹樓小溪讓人精神一煥。

舞台燈光映照下,女子身上的絲裙異樣的鮮豔美麗,如果不說,絕對不會有人想到是彩旗。等她們快跳完時,我和倪卿又返回後台,拿著衣服等她們下場。

林嵐顧不上換衣服,挽著我的胳膊,和我擠在幕布前等成績,教導主任和初中部的音樂老師給了很高的分數,其他兩個評委也不低,市文藝團的女子給了一個偏差的分數,林嵐跺腳,嘟囔著說:“我媽可真夠狠的!”

我詫異:“那是你媽媽?”難怪林嵐這麼有文藝天賦,原來家學淵源。

“是啊!”

我安慰她:“沒有關係的,別人都給得很高,肯定能拿獎。你媽這樣做,也是為了證明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她一點關係沒有。”

林嵐笑了笑,總算有幾分高興。

後麵到底演什麼,我都無心看,等想起王征時,急著去問,結果人家告訴我,今年王征不能代表班級參加表演,因為彩排時,教導主任不喜歡他的節目,說主題不健康積極向上,被刷掉了。

比賽結果出來,初一年級的一等獎是關荷的二胡獨奏,二等獎是(8)班的蒙古舞和我們班的傣族舞,(2)班的舞蹈沒有得獎,曉菲有些沮喪,不過更多的是替王征鳴不平,大罵教導主任沒有審美眼光。

散場後,走在周圍的同學仍在議論剛結束的文藝會演,女孩子說張駿,男孩子說關荷。我神思恍惚,眼前交替浮現著關荷和張駿,女子風華婉約,男子不羈英俊,我開始覺得我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們兩個如越燃越亮的燈,光華越來越懾人,而我不但沒有光華,反倒憊懶不堪、臭名遠播。

看明白了我們的差距,我有一些悲傷,有一些對命運的不甘、惆悵,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地接受。大概心底早已經明白自己本就是一個不起眼的人,本就是該站在那裏仰望他人光芒的人,即使再羨慕,我也不可能成為他們。

文藝會演結束後不久,初中部學生會的人員變動名單提前下來,沈遠哲接任新一屆學生會主席的職位。

作為(6)班的班長,(6)班在他的管理下,班風是全年級最好的,他的大名早已經人人耳聞,所以,他擔任學生會主席,眾望所歸。

隨著時間流逝,我們這批新生從仰望學長學姐的傳聞,到不知不覺中自己變成了傳聞的主角。

繼曉菲和關荷的“雙葩”之後,我們這屆的“雙王”也被公推而出。白馬王子是沈遠哲,相貌斯文,學習好,人更是好,熱心善良,樂於助人,和老師、同學都相處友善,擁有陽光一般的溫暖笑容,喜歡他的女生眾多,但他沒有任何緋聞,他對所有的女生都一視同仁。他的溫和善良讓向他表白的女生即使被拒絕了,都不會覺得受到了傷害,反而視他為友。

黑馬王子是張駿,長相英俊,學習一般,沉默寡言,沒有集體榮譽感,也不團結同學,從不幫助他人,不過也從不欺負他人,喜歡他的女生多而複雜,有高年級的,有技校的,有小太妹,關於他的謠言很多,但因為他從不和同年級的女生單獨來往,所以沒有和同年級女生的緋聞,也沒有聽說我們年級哪個女生向他表白,倒是聽說高年級的女生常常會對他因愛生恨,四處找人打他,究竟有沒有打著,無人可知。

3 大齡留級生

世間最固執的傷口是不流血的傷口,沒有良藥,也無從治愈,即使平複,也如水上月影,看似完整平靜,可每當風吹過,就會皺起細細裂痕,暗暗疼痛。

期末考試結束,眾人的成績沒有太大變動,依舊是我們班陳鬆清第一,林嵐第二,(2)班葛曉菲第一,(5)班關荷第一,張駿和我在全班第二十幾名晃蕩。

漫長的暑假,我的最愛。我躲在K歌廳的沙發上,邊看書邊吃零食,逍遙得像神仙。小波今非昔比,再不需要等著打贏台球才能請我喝飲料,現在不管什麼時候去,沙發邊都會擺滿飲料和零食,隨我吃。

我從不和他客氣,偶爾想起經濟問題,也會良心不安地問:“要不要我出點錢?我媽給我漲零花錢了。”

小波笑:“你能吃多少?這點東西我還請得起。”

我嘴裏嚼著果脯,無所顧忌地問:“你媽媽還在縫手套嗎?”

他坦然地回答:“是啊,對她而言,手頭有事情忙碌就能忘記生活中其他不開心的事情。”

烏賊聽到我們的對話,完全不能理解,嚷著說:“可你現在能養活自己,幹嗎還要讓你媽賺那辛苦錢?你媽踩一天縫紉機還不夠唱一次歌。”

小波和我都看著烏賊笑,這人活得多簡單幸福!

一個周末的晚上,我窩在歌廳的房間裏看書看累了,準備出去走走。一出去,發現燈光迷離、人聲鼎沸、烏煙瘴氣,連樓梯上都站著人,我納悶,今天晚上的生意怎麼好得反常?

抓住一個送酒的小姐姐:“今天晚上有活動?”

她點頭:“有人過生日。”

我從人群中擠過,想去拿點飲料,突然,在迷離閃爍的燈光中,我看到一個長發烏黑、衣裙潔白的女子坐在張駿身旁,拿著麥克風唱《像霧像雨又像風》。

我對你的心你永遠不明了

我給你的愛卻總是在煎熬

寂寞夜裏我無助地尋找

想要找一個不變的依靠

再給我一次最深情的擁抱

讓我感覺你最熱烈的心跳

我並不在乎你知道不知道

疼愛你的心卻永遠不會老

嗬……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來來去去隻留下一場空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任憑我的心跟著你翻動

嗬……

彼時,這首歌正伴隨著秀麗的梁雁翎紅遍大江南北,幾乎是K歌廳的必唱曲目,我早已經聽麻木,可此時此地,我如被雷擊。

身邊的人推來搡去,我被撞得時而向前、時而向後,可我感覺不出任何疼痛,隻覺得整個人如被抽離了靈魂,麻木卻悲傷地看著自己。

張駿身邊的人大聲鼓掌,打口哨,笑叫:“聽到沒有?要你給她一個最熱烈的擁抱!”

張駿喝著酒笑,身子卻沒有動。

張駿的哥們兒起哄:“張駿,你這樣子可真沒意思,人家女孩子都主動了!”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的小姐妹率先地喊:“張駿,親她!”所有人都有節奏地邊鼓掌,邊跟著喊起來:“親她!親她!親她!親她……”叫聲越來越大,掌聲越來越響,似乎整個歌廳的溫度都升高了,而我的靈魂看見自己擠在人群中,臉色煞白,呆呆地盯著張駿,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張駿禁不住大家的叫喊,終於放下了酒杯,握著女孩子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大家不滿意地“噓”他,噓聲越來越大,大有把屋頂噓穿的趨勢。

女孩子突然半鉤住張駿的脖子,斜睨著前方,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好像示威,不過總算替張駿解了圍。

大家又是打口哨,又是哄笑,一邊笑叫著往前擁,我的個子不夠高,被人潮擠得身不由己地向前,不知道被誰的胳膊撞了一下,眼鏡就被擠掉了,我趕緊慌亂地去撿,嘴裏還叫著:“不要踩我的眼鏡。”

可人實在太多,大家又都身不由己地往前擁。我不但沒有撿到眼鏡,反而差點被人群踩傷,眼鏡被踢到了一個人的腳邊,我正要去撿,卻被一隻高跟鞋踏到,碎了一地,高跟鞋的主人驚叫一聲:“哎呀,這是什麼?”大家聞聲紛紛將視線放低,看見了狼狽地趴在地上的我。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竟然追著眼鏡到了張駿他們坐的沙發旁。剛才一直盯著張駿看,沒發現小波也在座。他把我從地上揪了起來,強忍著,才沒有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這麼多人,音樂聲又大,一旦你被踩倒,沒有人會注意到你。”

我委屈地說:“我要撿眼鏡。”

張駿的女朋友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小妹妹,我沒看到,回頭我重新給你買一副。”

小六叫:“小波,你的馬子?”受香港黑片的影響,流行把女朋友叫馬子,我卻頂討厭這個叫法。

小波忙說:“不是,普通朋友。”

“讓她過來,大家一起喝幾杯,交個朋友。”

小波賠笑說:“她還小,不會喝酒。”

小六笑著不說話,他身旁自然有人替他說:“小波現在做老板了,脾氣比以前可大了不少,六哥都請不動。”

怕小波為難,我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沒事,主動坐在了小波身邊。

小六遞給我一小杯紅酒:“哪個學校?”

“一中。”

“好學校,和我弟弟張駿一個學校,是吧?張駿?”

張駿隻冷漠地點了點頭。

我正要先幹為敬,小波從我手裏拿過了酒杯:“六哥,她真不會喝酒,禮數由她行,酒我來喝。”

六哥不笑了,盯著小波,小波沒有退縮,迎著他的視線。周圍的人全都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好一會兒後,六哥笑著點點頭:“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能勉強,你想代喝就代喝吧!”

小波立即一飲而盡:“謝六哥。”

六哥旁邊的男子把一瓶未開封的白酒擺在小波麵前:“不是那一杯,是這一瓶。”

我氣得身子都在抖,但是我知道,這就是這個圈子的規矩,你要替人出頭,就要接受對方的規則,若沒那個本事,趁早夾起尾巴做人。

小波拿起酒瓶,連開酒器都沒用,直接用牙咬開瓶蓋,將瓶蓋一口吐出去,對著酒瓶子仰脖就灌。

“咕咚”“咕咚”聲中,整整一斤的白酒全部喝完,小波把空酒瓶放在桌上,笑著說:“謝六哥。”

六哥不理小波,笑眯眯地問別人:“咦,你們怎麼都不唱了?唱歌呀!”

他身旁的女子立即拿起歌本,點歌,點了一首《萍聚》,六哥摟著她合唱起來。

小波向六哥告退,六哥像揮蒼蠅一樣,不耐煩地揮揮手,我趕緊陪著小波去洗手間,他用手捅自己的喉嚨眼,逼自己開始吐,我很抱歉很內疚,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隻能一直輕拍著他的背。

他吐完後,漱完口,擦了把臉,笑著說:“沒事,比這再多的酒也喝過。”

我輕聲問:“為什麼要代我擋酒?那一小杯紅酒,喝下去也沒關係,過年的時候,我爸媽也會讓我喝點紅酒的。”

他微笑著解釋:“這個圈子裏,男人們想要灌醉女孩都是從無關緊要的第一杯開始,如果有了第一杯,就沒有辦法拒絕第二杯,他們總有各種各樣的方法給你敬酒。要拒絕,就要從第一杯開始。我剛才隻喝了一瓶,卻替你擋掉了以後所有的酒,今天在場的人都已明白,任何情況下,你都不會喝酒,絕不會有人再讓你喝酒。”

我這才真正明白了小六背後的惡意,小波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琦琦,對女孩子而言,第一是毒品,不管是不是所謂的軟毒品,不管別人說得再好聽,其實沒有毒,其實不會上癮,都不能沾;第二是酒,一滴都不能喝。”

“我知道了,可以在家裏陪父母喝,不可以和這些人喝。”

小波拍拍我的腦袋,像拍小狗。

小波吐完之後,雖然身體不舒服,可還要繼續做生意,我去找烏賊,讓他督促小波抽空吃點東西,烏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想了想,猜測他是因為小波幫我擋酒不高興,不過,誰在乎他高興不高興?我說完該說的話,轉身就走人。

拿著書,從擁擠的人群中往外擠,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所有人看到我,竟然主動讓了一條路,大廳裏,又響起了《像霧像雨又像風》的歌聲。

嗬……嗬……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來來去去隻留下一場空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任憑我的心跟著你翻動

我快速地衝出了歌廳,站在車來人往的街頭,有很迷茫的悲傷感,突然,我開始跑步,沿著街道一直跑,二十多分鍾後,我氣喘籲籲地到了河邊。

我站在河邊,聽著河水嘩啦啦地流著,月光灑在起伏的水麵上,跳躍著銀光。

我站了很久,腦子裏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直到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人從橋上經過時,我才驚覺,該回家了,否則就是采取寬鬆教育的爸爸媽媽也要怒了。

一路跑回家,已經十一點,媽媽的臉色很難看,我沒等她問,主動道歉:“我和曉菲在同學家裏看《機器貓》看晚了,沒注意時間。”真慶幸那個年代,沒有幾家安裝電話。

媽媽和爸爸的臉色緩和下來:“趕緊去睡覺吧,下次注意時間。”

我點點頭,立即去刷牙洗臉。

之後,我在歌廳經常看到張駿和那個女子在一起,人人都說她是張駿的女朋友,隱約間,我知道她已經參加工作,是幼兒園的老師,可更多的,我一點都不想知道,甚至她的名字,我都拒絕聽,即使聽到了,也拒絕記住,似乎,隻要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可以當她不存在。

我本來快活似神仙的暑假浮出陰影,我第一次知道,凝望著一個人的時候,胸口竟會脹痛,聽到一首歌的時候,會想落淚,其實,我從來沒對張駿抱有任何希望,可是也許我心底有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幻念,所以當親眼看到時會異常傷心。甚至我會很惡毒地想,為什麼這個女的不像關荷一樣,瞧不上張駿呢?最好她能甩掉張駿。

那個女的非常喜歡唱《像霧像雨又像風》,每到K歌廳,必唱這首歌。

每次聽到這首歌,我就幹什麼的心情都沒了,《像霧像雨又像風》被我列為最討厭的歌曲,我幼稚地把K歌廳裏有這首歌的帶子都藏起來,別的客人不能唱,也就算了,可那個女孩很固執,非要唱這首歌。小波焦頭爛額地四處尋找,還要一遍遍對女孩子說“對不起”,我看不過去,隻能從沙發底下翻出帶子,裝作剛找到,若無其事地拿給他們。

女孩子欣喜地接過帶子,連聲說“謝謝”,友善地邀請我和他們一塊兒玩,我冷冰冰、極其不給她麵子地說:“我不喜歡唱歌。”

女孩尷尬地笑:“我看你整天在歌廳玩,竟然不喜歡唱歌?”

小波趕在我狗嘴裏再吐刺語前,把我推出包廂。張駿自始至終冷漠地坐在沙發上,一種看別人故事的置身事外。

包廂的門被關上,我酸溜溜地想,難道關上門之後,你仍是這副表情嗎?

幫他們送飲料的小姐姐問我和小波:“那個張駿真和琦琦同年級?”

我不理她,小波和善地回答:“是一個年級。”

小姐姐無比驚訝地說:“他看著可真不像孩子,比大人還大人。”

我立即說:“他雖然和我同年級,但是他留過級,比我大兩歲,是個大齡留級生。”

小波大概從沒見過我如此刻薄,瞅了我一眼,微笑著對小姐姐說:“人的年齡在心上,不在臉上。你今年十五歲,和你一樣大的很多人才剛上初二,還坐在教室裏打打鬧鬧,你卻已經在外麵打工賺錢,不但養自己,還要寄錢給家裏供哥哥讀書,他們如果看到你,也一定不能相信你和他們是同齡人。”

小姐姐端著盤子離去時說:“各人的命不同,他們是城裏的娃,我是農村娃,沒得比。”

每年暑假,都有兩個成績,抓撓人心,一個是中考成績,另一個是高考成績。

中考成績出來後,一中會在校門口張榜公布成績。一中很逗,右邊貼自己初中部學生的成績,左邊貼被高中部錄取的學生的名字,所以校門前擁擠著無數焦急的家長和考生,有一中的,更有其他中學的考生和家長。

因為今年有王征參加考試,所以曉菲無比關注,大清早就拖著我去看一中放榜。我和曉菲兩個雖然相比同齡人而言,個子都算高的,可和大人們站在一起,畢竟還是矮,所以,典型地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等人家都看得差不多時,我們才終於擠到前麵,看清楚榜單。

曉菲從第一個開始看,我沒吭聲,悄悄地從最後一個開始看,王征的成績早有耳聞,從第一個開始看,是浪費時間和精力,不過,這話自然不能對曉菲說。

很快,我就看到王征的名字,根據名字後的成績,很顯然,他不僅和重點高中無緣,就是普通高中也別想了,應該隻能去報考技校。

曉菲仍然專注地一個個往下看,我待著也是待著,於是陪著她一塊兒從前麵看,看過四五十個名字後,發現一個熟悉的名字,陳勁。我盯著發了幾秒鍾呆,這個名字竟然就這麼平淡無奇地夾在一堆名字中。

一中的考生將近四百名,等一個個看到後麵,我已經眼睛都看花了,終於,曉菲看到王征的名字。

她默默地站著,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向來不擅長安慰人,隻能沉默地站著。

忽然之間,她就開始大哭,哭得驚天動地、聲嘶力竭。

天哪!落榜的學生都沒有哭,她卻哭得好像是她落榜了。校門口的家長和學生都看向我們,曉菲哭得淚雨滂沱,壓根兒不管別人如何,我麵上鎮靜,心裏隻恨不得用衣服把臉包起來。

有的家長本來就因為孩子沒考上在生悶氣,看到曉菲哭得這麼傷心,指著孩子就罵:“你看你,沒考上一點反應都沒有,人家沒考上至少還知道哭,知道後悔以前沒好好學習。”

他的孩子鬱悶,我更鬱悶!

我不會勸人,隻能沉默地看著曉菲哭,曉菲真像水做的人兒,哭了足足半個小時,眼淚仍然不見一點少。我看得心疼起來,悶著聲音說:“別哭了!”

曉菲一邊掉眼淚,一邊淒惶地問:“怎麼辦呀?他沒考上高中,我將來要上大學的,我們不是不能在一起了?”

“你不嫌棄他,不就行了!”

“那他嫌棄我呢?”

我真的很懷疑曉菲的腦袋構造和人類不一樣,無奈地說:“他怎麼可能嫌棄你呢?你將來是大學生哎!”

曉菲將信將疑,眼淚終是慢慢收了,我本來想請她去吃雪糕、吃涼皮,好好替她補一下剛才損失的元氣,沒想到這家夥眼中隻有色、沒有友:“琦琦,我不能陪你玩了,我想去找王征,他現在肯定很傷心,我想去看看他。”

王征又不是考試失手,而是成績一貫很差,他對自己的結果,應該早有預料,要傷心早傷心了,何須等到今日傷心?不過,對著曉菲隻能說:“好啊,那你就去找他吧!”

曉菲騎著她的自行車風風火火地走了,我閑著沒事,索性走到左邊的紅榜,去看看都有誰考上一中的高中部。一中一共錄取了四百人,陳勁的名字夾在兩百到三百之間,實在不容易找。旁邊有兩個和我一樣看熱鬧的女子,低聲議論:“這個陳勁是不是就是咱們副台長的兒子?”

“就是吧!”

“不是聽說她兒子特聰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