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斌見女兒這般模樣,頓時心軟了下來,連忙走上前去抱住白昕茗說道:“茗丫頭,爹不是不疼你了,而是現今眼看著你就要訂好人家,過不幾年就要出嫁,到時若是做不好事情,恐怕公婆會有微詞,為了不讓你受委屈才不得不這樣做。方才那些都是玩笑話,說過了頭是爹不好,爹向你認錯。”
“爹,女兒不想出嫁……”白昕茗抽噎著說道:“嫁出去以後就是別家的人了,女兒就不能再想現在這樣於爹娘膝下承歡了,女兒不想讓爹娘養育多年,到頭來回家探望爹娘還要受期限與日子的約束……”
“嗨,自古以來都是這般,難道就你能例外嗎?”白文斌笑著摸了摸昕茗的頭,寬慰她道:“更何況就算你能例外,我和你娘也不會答應的。”
“爹,為什麼生為女兒身就必須要嫁入他門?”昕茗哽咽著問:“為何嫁入他門就再不是娘家的人了?”
“茗丫頭,這問題你問爹也沒有用,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那就是對的嗎?”
白文斌看著自己的女兒淚水漣漣地接連問出這樣的問題,既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才好,又不知自己說的究竟對不對,心頭的一點無奈漸漸延伸至肺腑間化為疼痛,揪得他一下一下的劇痛難當,一時間難以應對白昕茗的問題。
嚴管家見白文斌有些難以應付,連忙走上前來替他解圍,對昕茗說道:“大小姐,你就不要為難老爺了,老爺和夫人想著為你安排親事也是為了你好啊。你如今已過及笄之年,按常理應當與某家公子定下一門親事,等到他弱冠之後便當成親,若誰家的女孩兒年過及笄仍未定下親事,旁人要說閑話的。”
“說閑話?他們說得出什麼閑話?”白昕茗惱道:“我又不是壞了門風,又不是做了什麼奸佞之事,這左鄰右舍的人又時常受我家恩惠,他們還說得出什麼不是麼?”
“哎,茗丫頭,你先不要急。”白文斌勸道:“嚴管家說得乃是世之常情,我們這邊的人說不出什麼,是因為他們熟知於你,知道你是為何不嫁。可這世上茫茫眾人,他們又怎能知道大小姐你究竟是為何不嫁呢?他們不知道,自然就要說些閑言碎語,到時傳到這邊來以訛傳訛,這真相,未必就是真相了啊。”
“哼,我管他們說什麼?我隻要能在家裏好生侍候爹娘就足夠了,至於外人,他們說什麼與我有什麼關係?”
“茗丫頭,人言可畏啊。嚴管家這些日子以來得閑暇時一直在學堂中念書,雖不做學,但講起道理來卻很是精辟入裏。你想一想,若外麵的人都說你的不好,我和你娘這為人父母的,怎可能不記掛在心?就算你自己不在乎,我們兩個也必然在乎,天長日久就成了心病,盡管你留在家中是為一片孝心,但到頭來,這結果還是南轍北轅啊。”
“我不聽,我不管。”白昕茗泣道:“女兒隻想呆在爹娘身邊以盡孝道!”
女兒如此說話,白文斌看著猶如萬針鑽心:昕茗這般本是出自一片孝心自然不應苛責,但她不肯出嫁,終究不是個長久之計,如今她剛到及笄之年尚且被人催來催去,時常有舊友詢問她的婚事,若再拖到明年乃至後年,恐怕就要有些隻言片語飄入自己的耳朵了,女兒如此固執,恐怕也和從小到大所受的熏陶與佛家之說不無關係,自己尚且尊尚此道,又如何說服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