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珪二十年農曆五月初四,丘陽縣孫祥寅家中。
“二弟來此一趟辛苦,且讓愚兄敬你一杯!”孫祥寅滿臉笑容舉起一杯泉酒:“祝賢弟從此往後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舉家上下男女老少個個康健。”
白文斌忙起身舉杯回敬:“兄長如此,小弟怎生擔當得起?這一杯酒下肚,敬祝兄長今後寫字時筆走龍蛇,作畫時成竹在胸,天贈靈思於兄長,令兄長妙筆生花、才如泉湧!也祝兄長闔家安康、事事如意。”祝罷,二人相對一仰而盡,重新坐下。
“如此,起筷吧!”孫祥寅環顧四周,見孫儒臣和白昕茗兩個孩子貌似不快,便道:“過會吃完了飯我須和賢弟好好喝一盅,至於兩個孩子,便由他們在家中閑耍。”
“好,二哥,且容小弟先敬你一杯!”白文斌笑容可掬地端起酒杯敬了祥寅一盅,坐會原位拿起筷子,孫祥寅用筷子指著桌上的魚湯說:“這道‘泉醉魚’可是用這裏的泉水將活魚慢慢煨得爛熟,再放調料燉出來的,其中鮮美真是令人一品之後再難忘卻。女席上也有此菜,我們四個大可將這一盤魚吃個幹淨!賢弟,你先來嚐嚐這魚湯如何?”
“哈哈,實不瞞兄長,小弟從剛才開始便覺得這湯香氣撲鼻、醇正濃鬱,正有些等不及要下筷嚐嚐的意思呢!”說罷,白文斌用筷子夾起湯上飄著的一小塊魚肉送進嘴裏,那魚肉已燉得爛熟,到口中便順著咽喉滑下去,僅留滿口鮮香,當下不住地稱道:“好,好啊!白某生長在此四十餘年,卻未嚐吃過這麼鮮的魚肉!”
“賢弟,你再來嚐嚐這‘青蔥蘸醬’。”孫祥寅笑著說:“我在郡城裏住,你在丘陽縣裏住,要論食蔥,必然是賢弟你更有話說。但若是論到‘醬’,那你就得叫我個‘先生’了。”
“哦?這‘醬’裏有何學問,還請兄長指點一二。”
“此乃秘方,不可隨口便說。”孫祥寅故意賣個關子道:“若賢弟想知道,待到日後兩個孩子定了親,你我便是一家人,到時什麼秘方秘傳,那就都不外著賢弟了。”
“哈哈哈……好!兄長如此說話甚是爽直,甚有大哥的風采啊。”白文斌明白孫祥寅這話是故意說給白昕茗和孫儒臣聽的,於是大笑一陣說道:“既然如此,小弟我就隻等著日後喝過喜酒,再來討兄長的秘方了。”
席上一時歡聲笑語,連帶著家宴中的那些菜品酒香,頗有些人倫極樂的風采。隻是這笑聲中隻有兩個大人的聲音,孫儒臣和白昕茗這兩個孩子此時卻甚是不快:孫儒臣是因為自己前些日子會錯了意,說話也直了些,眼見白昕茗悶悶不樂又不知該如何開解;白昕茗則是怪儒臣既不道歉又不來安慰自己,有些耍性子、鬧脾氣的意思。因此兩邊僵持住了,誰也不言語,隻低頭夾菜。
孩子如此,身為父輩怎生放得下心?孫祥寅與白文斌表麵上嬉笑來往,實則是為給這兩個孩子造出快活的氛圍來,好令他二人將心思放輕些,心結也就自然而然地化解了。奈何儒臣與昕茗隻是低頭不語,這令兄弟二人很是苦惱,漸漸的也沒什麼話說,隻相對喝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