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辣手摧花(1 / 3)

丁浩雙目一瞪,煞芒畢射,從鼻孔裏哼出了聲,冷厲地道:“你身上的血跡,衣上的抓痕,怎麼解說?”

那武士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張口結舌,答不上話來,麵肌連連抽動,突地把目光轉向側方大叫道:“使者救我!”

“”、“辰”兩使者,已經來到了近前。

丁浩聞聲一震,這武士是金龍幫的弟無疑了,側目一掃,隻見兩使者麵罩嚴霜,目閃動著殺芒。當下沉喝道:“他是貴幫弟?”

號使者寒聲道:“不是!”

丁浩俊麵一沉,道:“貴使沒聽他在叫使者救我?”

“他與本使者相識……哼!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本使決不饒他。”

丁浩不由心火直冒,怒聲道:“在下不是三歲小孩,任由人捉弄,事證確鑿,他不是凶手,那在下是凶手了,既然他不是金龍幫弟,在下會處置,他必須要為所為付出相當代價!”

說完,劍尖微微一顫,“嗤!”地一聲,胸衣開了一道口,胸前現出了一條血痕接著又道:“在下一向反對殘酷手段;但今天要一反常例了,聽著,如果你不想一寸一寸地死,坦白供出你的來曆與行凶經過?”

那武士乞憐地望著號使者,方才那桀傲之態,已消失不見了。

號使者沉聲道:“酸秀才,受害的是本幫的人,而且是小姐的心腹,這人本使者要帶走。”

“在下是否已脫了幹係?”

“事實尚未完全明朗。”

“要如何才算明朗?”

“此人由本幫審訊之後,才能下斷語!”

丁浩心疑雲重重,“使者救我”這四個字內大有章,如果他是凶手,他不會這麼呼喊,而方才那不肯露麵的擒凶人,分明說奸殺人的凶手在此,同時凝香是幫主千金的貼身侍婢,慘被奸殺。兩使者並無激憤的表示,態度顯得很曖昧,這完全不近情理,這間定有蹊蹺。

雖然凝香是她們的人,但過去自己與梅映雪這一段交往,多少總有些情份,說不定是這兩名使者在間弄詭,人由她們帶走,凝香可能冤沉海底。

心念之,寒聲道:“人不許帶走!”

號使者粉腮一變,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幫的事要外人作主嗎?”

丁浩橫定了心,道:“什麼也不必說,在下要親自處理,兩位如怕交不了差,將來在下自會向你們小姐解說,言止於此,請閃開些!”

“閣下準如何處置他?”

“那是在下的事,不必過問!”

“閣下不嫌越俎代庖嗎?”

“在下決定的事,決不更改,就算越俎代庖也無所謂!說完,冷厲如森森刃芒的目光,直射在那武士麵上,一字一頓地道:“現在本人問一句,你答一句,不然本人一句話割你一寸肉。”

黃衣武士麵孔扭曲得變了形,厲叫道:“酸秀才,你將不得好死!”

丁浩冷酷地道:“本人如何死,你決看不到,現在回答你是否是金龍幫的弟?”

“哇!”地一聲慘號,那武士身軀一陣扭動,七孔溢血,登時斷了氣。

丁浩氣得七竊冒煙,一回劍,戟指號使者道:“你找死?”

兩使者雙雙彈退丈外,號使者栗聲道:“本使者不親手處決,回幫無法交代!”

“你有意殺人滅口?”

“那就笑話了,他是凶手,本使者滅口何為?”

“此怕另有章吧?”

“這話毫無情理!”

“別門縫裏看人,把人都看扁了,在下不吃這一套!”

“閣下準備怎麼辦?”

“你這種行為,對在下是一種侮辱,也等於公開挑戰,在劍下解決吧!”

號使者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栗聲道:“酸秀才,你不是有意與本幫為敵吧?”

“在下一切在所不計!”

“閣下如此獨斷,見到我家小姐時,恐怕難以解說?”

“除非梅映雪不講理。”

“那就是說,閣下不惜與我家小姐翻臉斷情?”

丁浩不由心一顫,這的確對梅映雪難以交代,但這口惡氣又吞下下,—想到梅映雪在伊川城外對自己的情景,便覺心灰意冷,她的情在那裏?義在那裏?當夜,自己把她期許為紅顏知己,想不到事實如此令人寒心。

當下寒聲道:“除非梅映雪早有存心要與在下斷情!”

號使者正色道:“小姐曾表示過此心非閣下莫屬!”

“恐怕並非如此!”

“什麼意思?”

“伊川城外,她曾想要在下的命!”

號使者一怔。

辰號使者卻接上了口:“閣下沒想通這道理,所謂愛之深,責之切,當夜是緣於誤會,她是幫上千金,自不能忍受屬下弟被枉殺,而你閣下是她心上人,就更不能忍受…

“為什麼不當場叫明?”

“人在情急時,不曾想得那麼多!”

“她從未表露過身份?”

“本幫的秘密尚不到公開的時機!”

“但她當時的神情是以仇敵的態度對付在下!”

“閣下又錯了,幫主千金一向自尊心極強,說得難聽點,是任性慣了,她明知不是閣下的對手,而閣下也知道她殺不了閣下,是嗚?當時,在數位使者在旁,她不可能因兒女之私而不顧幫規吧?”

這話聽起來頗合情理,丁浩的心不由又有了轉變,他想,也許自己錯怪了梅映雪,她當時也許正如辰號使者所說的,情非得己,她曾說過:“奉命殺人!”,很可能,她是迫於父命。

心念之,默然不語。

號使者換了一付麵目道:“閣下想通了吧?”

丁浩深深噓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地道:“在下何時可見你們小姐?”

“這個……恐怕要等閣下決定與本幫合作之後。”

“在下要先見梅映雪才能決定!”

“這事本使者作不了主,須得請示!”

“那在下隻有等了!”

“閣下準許本使者處理死者善後了嗎?”

丁浩咬了咬牙,收劍掉頭疾奔而去,他什麼也沒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說,倒是心想著那擒捉凶手的神秘女,她為何不露麵呢?如果找到她,事實的真相可能就會澄清,她指黃衣武士是凶手,可能目擊一切經過,但到何處去找呢?

出了林,奔回渡頭。

隻見渡船上端坐著一個女,背向岸邊,看不到麵目,心想,奇怪,梢公怎會是女的,看衣著也不像?

略一躊躇之後,出聲叫道:“有人要過河!”

船上女並不回頭,漫應道:“上船吧!”

丁浩心微覺一怔,從沒見過船家以這種態度對付渡客,為了急著過河,也不暇去探想,一彈身,輕輕落在船上,一看船頭的女,不由歡呼道:“姐姐,怎會是你?”

船上的女,赫然是“威靈使者古秋菱”。

古秋菱的神色有些黯淡,幽幽地道:“弟弟,你想不到是我吧?”

丁浩不覺愕然,古秋菱的態度,竟這等冷漠,與意料完全是兩回事,不禁茫然道:“的確想不到,姐姐怎會當了梢公?”

“船家不在,我隻好權充一下了!”說著,解了纜,放開櫓,向河心搖去。

丁浩在船央的艙板上坐了下來,與古秋菱相對。

“姐姐這麼快便出江湖?”

“這是夫人之命!”

“山情況如何?”

“再沒發生什麼事!”

“小弟已知道在昭應寺暗殺七指殘煞與長白一嫋之人……

“哦!是何許人物?”

丁浩把途遇虛幻老人,以後識破對方麵目,交手等經過略述了一遍。

古秋菱眉目一蹙,道:“謎底算揭開了一半……”

“是的,對方下手的目的仍是個謎。”

“弟弟算是塞翁失馬,學到了武林早已失傳的‘易形術’!”

“據我想,那隻是一部分,‘易形術’應該包括‘縮骨功’等改變形體之術在內,而不單隻是易色這一點……”

“這話有理!”

“姐姐怎知小弟要渡河?”

“你不是說要南下嗎?我一路南下,先後腳到了這渡頭。”

丁浩心一動,猛地省悟道:“姐姐,你是林擒凶的人?”

古秋菱粉首一點,道:“不錯,是我!”

丁浩大感激動,陡地站起身來,用力過猛、船身一陣晃蕩,忙又坐了下去,道:“姐姐目擊凶殺嗎?”

“沒有,我比你後到。”

“怎知那黃衣武士是凶手?”

“兩名‘金龍武士’現身與你糾纏時,他伏在林,我原不知他是凶手,聽你們爭論,才斷定凶手是他……”

“這麼說來,他殺人兩使者知道?”

“是預謀,不然她們不必殺之滅口!”

丁浩登時發指,憤憤地哼了一聲,但又困惑地道:“被殺的是幫主千金的侍婢,怎麼會呢?”

古秋菱深沉地道:“很難說,江湖很多事無法以常情推論。”

“是的,小弟有這感覺……姐姐因何不現身?”

“我……沒那必要!”說著,幽幽地一笑,又道:“弟弟與該幫大有淵源?”

“淵源,從何說起?”

“幫主千金梅映雪不是你的紅顏知己嗎?”

丁浩登時麵紅,隨即意識到古秋菱神色不對的原因了。在山時,她已表露過愛意,這倒是件很尷尬的事,當下紅著臉訕訕地道:“小弟認識她已很久了,直到最近才知道她的來曆……”

“你們談什麼合作?”

“噢!這個……對方希望小弟與他們聯手,共同對付望月堡!”

“你的意思是呢?”

“我暫不考慮,須得與幾位老哥哥商量!”

丁浩皺眉一想,道:“無法判定,因為蔣光彥是死於劍,而非‘無影飛芒’再說,虛幻老人既精‘易形之術’,似乎不必蒙麵,而據姐姐說的,當晚現身的是蒙麵人……”

“不錯,但有一點可疑!”

“那一點?”

“桐柏山出現的神秘客,身法詭異,與伊州城外現身的蒙麵人一樣,而虛幻老人曾使‘無影飛芒’……”

丁浩點了點頭,道:“嗯!也許他們是一路的,至少虛幻老人脫不了幹係。”

談講之,船抵對岸,兩人飛身上了河灘,古秋菱係好了纜,披上玄色風氅。

丁浩一指渡船道:“這怎麼處理?”

“梢公在艙底下,我到對岸時,發現他被點了穴道,蜷曲在艙底,我替他解了穴道,但另給他服了點安神藥,算時間,他快醒來了。”

丁浩心一動,道:“是誰點了梢公的穴道呢?道……似乎有蹊蹺……”

古秋菱一拍手道:“我想到了,你的行蹤,定早落入金龍使者眼,她們如此做,可能阻止你渡河,至於目的……”

“如果為了談判合作的事,僅可露麵,用不著使手段阻我渡河?”

“她們預謀殺人,也許與你有關!”

“這怎麼解釋呢?被害的是幫主千金的婢女,她們再膽大妄為,也……哦,我想起了一件事不久前,我碰到那婢女,她矢口不承認是金龍幫的人,堅持梅映雪是被金龍使者綁架,那神情一點也不像是虛假的……”

“照你這麼一說,此大有蹊蹺?”

“還有,梅映雪手下有個秘探,化裝為乞兒,叫許大光,他也否認是金龍幫弟,我正盤問他來曆時,突然被殺

“嗯!這一連串的殺劫,必然隱藏著一個可怕的秘密!”

“我當夜的推想是梅映雪為了保持該幫的秘密,她的手下全是外麵收容的,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最近該幫公開露麵江湖,可能因了某種原因,清除這些外圍份……

“這推想不無道理,隻有等你見到梅映雪本人,可能解開這謎底!”

“如果她不肯說呢?”

“她不是你的紅顏知己嗎?她要瞞騙你到幾時?”

丁浩低頭想了想,_突然以堅決的口吻道:“如果她再以這種曖昧的態度對我,過去這一段情便算結束了!”

古秋菱眉毛一揚,笑了笑,道:“你能揮得起慧劍嗎?”

丁浩豪邁地道:“那姐姐便小看我的為人了!”

古秋菱麵上陰霾之色消散了不少,螓首連點,道:“但願你能提得起,放得下!”

“姐姐此番出江湖,必有要事?”

“唔!夫人命我務必尋到黑儒!”

丁浩心頭暗自一震,威靈夫人與師父之間,到底是什麼瓜葛呢?如果要問,將使古秋菱為難,不問的話,說不定有一天自己被她盯上……”

耳邊,又響起威靈夫人寄語師父的那句話:“涼秋月下揚州!”這是什麼意思?可能古秋菱也不曾知道。

目前最困擾的是不知道雙方是恩還是怨,自己又無法回去問師父。

古秋菱接著又道:“弟弟這一條路可有黑儒的蹤跡?”

“這……倒是沒有!”

“希望弟弟能助力……”

“當然,我已當麵答應過夫人的,隻是……”

“隻是什麼?”

“我很想知道夫人與黑儒之間,是什麼淵源?”

古秋菱歉意地一笑道:“弟弟,這點恕我不能告訴你,夫人嚴囑不許泄露。”

丁浩無可奈何地道:“既然如此,就當小弟我沒問吧!”

“你沒生姐姐的氣?”

“什麼話,姐姐忒多心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我們走吧,對岸有人監視!”

兩人展開身法,沿大道奔去,前有大洪山橫亙,兩人折向西,馳向襄陽。丁浩準備到襄陽之後,再沿漢水南下入湘。

入晚,到了一個鎮集,距襄陽還有數十裏之遠。

“姐姐,我們投店吧?”

“好,先祭五髒廟,我著實餓了!”

“小弟也一樣!”

“弟弟不是習得了‘易形之術’嗎?”

“怎樣?”

“最好改變一下形貌,方便些,免得有人盯蹤惹厭!”

丁浩點了點頭,道:“也好!”立即運功,變成了一個黝黑書生。

古秋菱拍手道:“很好,我也改變一下!”說著,用手摸出些藥粉,在麵上一抹,一個如花似玉的女,變成一個憔悴的年婦人,接著哈哈一笑道:“這一來,我們走在一道,很相配的了!”隨著,隨卸下風氅,卷成一卷,捏在手。

相配兩個字,使丁浩下意識地心頭一蕩,訕訕一笑道:“的確很相配!”

兩人進鎮,信步轉入一家酒館,小二見了他倆的尊容,為之一皺眉,兩人當然不在乎,揀副靠角落的清淨座頭相對坐下,要了酒菜,開始吃喝。

古秋菱看是真餓了,連著大筷吃菜,並不多了,才自顧自一笑道:“弟弟,這吃相很難看嗎?”

丁浩莞爾道:“正配尊容,我也一樣”

“噢!對了,關於‘靈芝’下落的事,可曾拜托人找尋?”

丁浩用力搓了搓手,道:“該死,我已遇到了忘年之交樹搖風,竟忘了向他提及此事……不要緊,這一路南下我們會再碰頭!”

口裏說著,腦海裏浮現出威靈宮,那酷肖母親的白發紅顏婦人。

古秋菱粉腮一黯,道“義母的事,使我寢食難安!”

丁浩心頭下意識地感到一陣酸楚,他想到負辱而死的娘親,而令那血海優人鄭三江仍逍遙地活著,空枉了自己迭逢奇遇,練就了這一身武功,竟尚不能讓母親瞑目於泉。心念之,沉聲道:“姐姐,我一定辦到!”

正在談話之際,忽見小二匆匆來到座前,把一個紙卷放在麵前,道:“客官,有人送信與你!”說完轉身走開。

丁浩不由心一動,趕緊打開來,史見上麵潦草地寫了四個字:“速來鎮南”,後麵畫了一個葫蘆。一目記號,便知是老哥哥樹搖風傳來的。”

古秋菱詫異地道:“什麼回事?”

“姐姐看!”說著,遞了過去

古秋菱略略一瞄,道:“誰?”

“是小弟那忘年之交樹搖風……”站起身來,又道:“老哥哥相召,必有要事,小弟立刻去見他,姐姐坐會兒吧!”

古秋菱似乎很不情願地道:“你回頭嗎?”

“當然……不過如小弟半個時辰不歸,姐姐先去投店,我會找來!”

“好,你去吧!”

丁浩離了酒店,逕朝鎮南奔去,出鎮之後,並不見老哥哥的影,隻好順著路直馳,約莫三裏左右,已到了山腳。

“小兄弟,過來!”

是老哥哥的聲音,發自路旁林,丁浩精神一振,閃入林,隻見老哥哥倚樹而立,遠遠便聞到撲鼻的酒味,忙走近前,道:“老哥哥,什麼事?”

“與你一道那妞兒是誰?”

“威靈使者古秋菱!”

“噢!她就是威靈使者?”

“是的!”

“她對你很有意思嗎?”

“老哥哥取笑了!”

“黃昏前,白儒進人大洪山?”

“白儒!”

丁浩栗呼一聲,全身熱血沸騰起來,柯一堯老哥慘死的景象,又呈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