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誰叫他是皇帝呢,且是個不愛聽逆耳忠言的皇帝。
可也就是這麼個手段強硬殺人不眨眼的皇帝,在皇後麵前沒有分毫帝王威嚴的皇帝,在登基後的這幾年的時間裏,把大夏治理得超乎想象的好,直接用實績堵上了大臣們的嘴。
劉太醫把話回完,也就帶著這些紛紛擾擾的思緒退了。
回到自己的太醫院,繼續幹自己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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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婦人懷孕的一切,李知堯覺得自己已了解了七七八八。
晚上用完飯洗漱完,他和朝霧肩並肩躺在床上睡覺,一時沒有困意,便側起了身子把朝霧擁在懷裏,關切地柔聲問了她一句:“餓不餓?”
朝霧抬手輕輕按住心口,搖了搖頭,“沒感覺餓,隻覺得心裏膩。”
李知堯看著她暗暗吸口氣,語氣越發軟,“不吃東西怎麼行,聽說懷了身子還要往外吐,這不是要把身子給折騰壞了?多少吃點,吐的時候也有東西不是?”
朝霧倒不擔心這個,隻道:“人跟人不一樣,我懷身子的時候不吐。”
李知堯眼底生出些好奇和放鬆來,“真的?”
“嗯。”朝霧點點頭,“我懷順哥兒那會兒,根本沒什麼感覺,就是有些累。到四五個月的時候,更是沒感覺了。然後到後麵要生的時候,才又累些。”
李知堯認真地聽著朝霧說話,好像是想要把錯過的第一次做父親的那段經曆也給補回來。
認真聽完了,他攬著朝霧說:“希望咱們老二也這麼懂事,少讓他娘親辛苦。”
朝霧伸手探到自己的小腹上,聲音低低軟軟的,“希望是個小公主。”
李知堯伸手過去覆住朝霧的手,“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下麵咱們都不要了。我看你這麼難受,心裏也跟著不好受。這早著呢,得懷個九、十個月才能生下來。”
朝霧忍不住在嘴角抿上了淺淺的笑,心裏不自禁漫起細細暖流,看著李知堯道:“你還沒見過真辛苦的呢,有的人生個孩子,整個人都沒了形狀了。”
李知堯又輕輕吸下一口氣,語氣緩緩道:“變成什麼樣倒不打緊,就是這過程實在受罪。以前我沒見過,不知道生個孩子還有這麼多門門道道。”
朝霧還是微微笑著,“我算是真發現了,你的想法真是稀奇。”
李知堯看著她,“哪裏稀奇?”
朝霧迎著他的目光道:“這世上,多的是先關心自己的孩子人。更有隻關心孩子的人,難產的時候都要保個小的,因為那是家裏的香火。你十分稀奇,你是反過來的,眼裏隻有大人。”
李知堯越發認真了,“那是那些人癡憨,讀書讀成了榆木腦袋,把前人留下的條條框框綁在自己身上,看不清這世間的真相。往後,我必是與你白頭到老,難道還能和孩子白頭到老?”
朝霧定定地看著李知堯,目光輕軟如水,聽他說完了,輕聲接了句:“再多說點。”
李知堯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但看她如此要求,便隻好繼續往下說:“孩子與我們才有幾年的緣分?便是順兒如今才八-九歲,這平日裏也多與錢先生和錢榮在一起。與我們這當爹做娘的,一天能見幾麵?有時不過就問安說上幾句話。再往後,他當了太子,去了東宮,再有了太子妃,更是與我們遠了。於我李知堯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那個。”
朝霧被李知堯說得心尖和鼻子裏一陣陣泛酸,孕期小婦人的敏感細膩心思難抑,眼淚啪嗒嗒往下落。她又覺得不好意思,忙伸手一把抱住了李知堯的脖子,這就多愁善感地哭起來了。
抽抽噎噎的,瞧著像感動,又像是委屈。
而這哭法,極像了一個毫不掩飾情緒的小孩兒。
李知堯不知道怎麼就把她惹哭了,忙伸手抱住她,哄著道:“是我說錯什麼了?”
朝霧抱著他的脖子搖搖頭,帶著哭腔的聲音裏有一點點奶音,十足的撒嬌腔調,“是你說得太好了,我沒能控製住我自己……”
李知堯聽出了她是感動哭的,自然放鬆了下來,抱著她的胳膊不自禁緊了緊,嘴角也不自覺染開了笑意,心底鋪開如春般的暖……
***
李知堯次日起得很早,同樣輕著動作沒有打擾到朝霧睡覺。她如今懷著身子,渾身疲乏,更需要足夠的睡眠來養著身子。
他起床後洗漱更衣,隨意吃了兩口東西,便上早朝去了。
在朝堂與諸位大臣把朝中大小事情商議一番,最後便提出了要改早朝為七日一上的事情。
李知堯雖是個酷愛獨斷專行的皇帝,但也不是一點策略不講。每次他要做類似的事情,都是先把問題拋出來,然後假裝賢明地問大臣:“你們有什麼異議?”
這種事情,那些手捧道德禮法大典的大臣怎麼會沒異議?他們明知道李知堯不會聽他們的勸諫,但每次也都會抱著“我盡到我的職責”的心態,站出來勸諫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