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也倒不是無用之舉,他們這麼做,心裏想的則是——你是皇帝你不聽,到時候出了問題,你自己承擔,可不能往咱們頭上怪。咱們該說的,可都說過了。
此時聽到李知堯要把早朝改成七日一上,殿中大臣陸續出來幾位,講明其中要害,讓他三思而行。說起來也多半都是空話,大概意思就是你不勤勉,如何得民心之類。
李知堯聽他們說完了,最後還是該怎麼樣怎麼樣。
七日一早朝的事,便就這麼定下了。
下了朝,朝臣們結伴出大殿,此時已經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對李知堯獨斷專行不滿意,出慶元殿就搖頭撇嘴或歎氣。現在已經習慣了,他們不去多管多費神,也落得輕鬆。
李知堯下朝換上便服,也沒有在前朝多留。他直接坐輦回坤寧宮去,走之前吩咐身邊的大太監裴元,讓他派人把大臣送上來的折子都搬去坤寧宮,說他以後就在坤寧宮看折子。
李知堯坐著步輦回到坤寧宮的時候,朝霧已經起來了,但宮裏的氣氛並不是很好。他不管沿路行禮跪拜的宮女太監,大著步子直接去往朝霧的房間。
進了屋走過紅木落地罩,便見朝霧正一個人坐在床頭,閉著眼睛用腦門頂著床架子,好像是受了誰的委屈一樣。臉色有些難看,眉頭也微微蹙著,眼角好像還有些濕。
李知堯走到她旁邊,小心翼翼問她:“怎麼了?”
朝霧繼續拿腦門頂著床架子,深呼吸兩口氣,才開了口說:“不想說話。”
李知堯想了想,這宮裏上下也沒人敢給她氣受啊,想來想去,試探著問:“順兒不聽話,惹你不高興了?他又怎麼了,你告訴我,我這個當爹的去管。”
朝霧閉著眼睛不動,說話聲音很輕,好像使不上力一樣,“不關順兒的事。”
那這是怎麼了,李知堯實在猜不到了,於是伸手拽了她袖子問:“那是我惹你了?”
朝霧好像不高興讓他碰,忽一下甩開他的手,抬起頭來帶著脾氣道:“就是你,都怪你,說什麼吐不吐的,結果今天早上起來就開始吐了,吐了好幾……”
正說著話不知道又聞到了什麼,朝霧突然把嘴一捂,忙起身又奔著秋若給她備好的幹淨小桶邊去了。到了旁邊,扒桶便吐,有時能吐出東西,有時隻是幹嘔。
李知堯看她這般反應,忙跟到她身後,抬手給她拍完背又順了順。等她吐過了,忙又去倒了杯白水來給她漱口。然後一麵看她漱口,一麵擰眉問:“吐得這麼厲害?”
朝霧吐得眼角都是濕的,漱完口放下杯子,轉身又去床邊坐下。姿勢還是剛才那樣的姿勢,坐在床頭,用腦袋頂著床架子,好像有無限的心事在心頭醞釀一般。
李知堯把髒了的小桶拿出去,給秋若拿去處理,並讓她再拿個新的來。接下新的小桶時,他問秋若:“皇後從早上起來就在吐麼?”
秋若點點頭,“突然有了反應,早上起來幹嘔了兩下,用早膳的時候直接吐了出來。早膻也沒吃什麼,就喝了碗白粥。之後吃什麼吐什麼,吐了好幾遍,奴婢看著也著急。”
李知堯輕輕抿下一口氣,吩咐秋若:“你現在去禦膳房看看,讓廚子做些開胃止吐的東西。若不知道做什麼,就去問太醫院問問。皇後交給朕吧,朕在這裏陪著她。”
秋若忙行禮領命,“是,皇上。”
李知堯折身進了屋來,到一邊放下手裏的小桶,在銅盆邊洗了手,又去朝霧身邊坐下。他不再問些誰惹了朝霧的廢話了,隻捏起她的手來,嚐試著說話逗她。
朝霧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兩下,心情慢慢放鬆了些。身上難受得要命,心裏莫名覺得委屈難過,於是就微顫著聲音說:“邪了門了,昨兒還好好的,今早就這樣了,我原來是不吐的……”
李知堯看著朝霧這樣,與平時簡直是兩個樣子。又嬌又作又任性,像極了高興就笑不高興就哭的小孩兒。這個樣子的朝霧看起來十分逗,他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朝霧自己難受著呢,結果李知堯竟然看著她樂起來了。她越發有些惱了,突然轉頭瞪住李知堯,一臉的生氣委屈,拿手打一下他道:“我都這樣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李知堯想忍住的,但看朝霧這偏可愛的模樣,怎麼也忍不住。她自己大約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樣的,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體上了。
朝霧看李知堯忍不住笑的模樣,更氣了,擰著眉抬腳就踹了他一下。
李知堯這便又忍了忍,伸手把朝霧往懷裏抱。不管她架胳膊一臉惱色地推他,像隻張牙舞爪不老實的尖爪子貓咪,硬是把她抱進懷裏,忍了笑說:“不笑了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