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離殤(2 / 3)

韓濯晨點點頭,對著遍體鱗傷的男人冷冷地說了一個字:“滾!”

男人如獲大赦地跪在地上磕頭,連說了十幾遍“謝謝”才離開。男人離開後,安以風對手下說:“你們去跟著他,看他有沒有耍什麼花樣。”

“是。”

人都出去了,空曠的房間裏隻剩下兩個男人。

安以風坐到韓濯晨身邊,點了一支煙遞給他:“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韓濯晨伸手接過煙,放在唇邊深吸了一口:“我老婆跟人私奔了。”

安以風猛然起身,大吼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馬上讓人給你抓回來。”

“不用了!我剛從機場回來。”

安以風愣愣地看了韓濯晨幾秒,說:“你真算個男人!”

“我記得你說過,活膩了就幹脆給自己一槍,不用天天摟著定時炸彈睡覺!”

“我也記得你說過,就是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會放手。”

韓濯晨笑笑,深深吸了一口濃煙,讓煙霧填補上身體裏的空虛:“可她不是個炸彈,她是個人。”

是人,就有感覺!

是人,就該有自由!

安以風曾經罵過他很多次,說他是傻了才會一次次被她欺騙,還一次次相信!

他不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會愛他。因為從他殺了她的親人開始,他所做的一切都留下了罪惡的烙印。在她眼中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無論他如何愛她,她也隻會想盡辦法殺他。

可他不在乎,不在乎她心裏愛的人到底是誰,也不在乎什麼時候會死在她手裏。他就是想將她留在身邊,每天睜開眼能看見她就足夠了。

他固守著心底那份執念,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為了讓她懷上孩子,無所不用其極。這種方法可能有點愚蠢,但那是除了囚禁,他唯一能留住她的方法。他相信母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的一種愛,這種愛一定能漸漸化解她心底的恨。

可惜他錯了,她根本不想讓他的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

更可笑的是,他還想為她修改《天鵝湖》那個古老的傳說。他將故事從頭至尾反複看了幾遍,才徹底想明白,公主愛的是王子。不論惡魔做什麼,都無法改變這個結局。當她放下尊嚴跪在地上求他放過穆景,當她不顧一切地擋在穆景麵前時,他再也無話可說。

他能囚禁她的人,能用婚姻剝奪她愛別人的權利,但是他不能束縛她的心。

在這種永無止境的糾結裏,他放開手,她才能解脫。他絕了她報仇的執念,她才能跟著心愛的男人開始新的生活。

因為愛她,所以他選擇放手!

秋天是個多愁善感的季節,繁花不再,秋風蕭索,秋雨又連綿了多日才終於結束。

X市迎來了少見的陽光明媚的一天。

“應該是這裏了。”一個穿著職業裙裝的女孩提著精美的影集站在豪華的別墅外,按照手裏的字條對了一下地址,確定眼前的別墅就是她要找的地方。隔著高高的鐵門,她好奇地向裏麵張望,心中不由得感歎:這裏真是太奢華了,草坪比足球場都大,遊泳池比他們家四個人住的房子還要大一倍。

她還沒在高得誇張的鐵門上找到門鈴,一個又高又帥的保鏢就跑過來,很客氣地問她找誰。

“有位韓芊蕪小姐在我們影樓拍了一組婚紗照,可是過去這麼久了她也沒來取,所以我們按她的要求將照片送來這裏。”

“婚紗照?”保鏢略微思考了一下,對她說,“請等一下。”

“好的。”

很快保鏢又跑回來幫她打開門,拿著紅外線探測器在她身上仔細地掃了一遍,又接過她手裏的影集反複看了兩遍,才還給她,帶著她走進去。

走進院子,她忽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房子裏的帥哥實在太多,每一個都那麼酷,那麼有型!

“他是一個很帥的男人。”憑客戶如此模糊的形容,她根本沒辦法知道那番話該對誰說!

她正頭疼這個問題,保鏢在一個男人身邊站住,她急忙停住腳步。當她看清那個男人的樣子,立刻知道客戶說的男人是誰。因為如果這棟別墅裏存在這樣一個男人,別的男人完全可以被無視。他穿了一件黑色襯衫、黑色西褲,坐在白色的藤椅上看著遊泳池。遊泳池裏麵明明沒有任何東西,他的眼神卻那麼幽深而纏綿。

他身上有種非常懾人的霸氣,還有種讓女人難以抗拒的陰鬱,這種最容易令女人沉淪的氣質,讓他那張比明星還俊美的臉顯得微不足道。

他沒說話,所以她不敢說話。他沒有動,她就連動都不敢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抬眼掃了她一眼,她頓時被那幽深的眼神蠱惑,心口被一種力量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竟忘了自己該做什麼。看見他將手伸向她,她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有點慌亂地將影集拿出來遞上前去。

“這是韓芊蕪小姐一個多月以前在我們影樓照的照片。”

他接過影集放在雙膝上,修長的手指放在鮮紅色的水晶封麵上,緩緩握緊,鬆開,又握緊,卻遲遲沒有打開。

“韓小姐還留了幾句話——”她猶豫了一下,考慮著人稱問題怎麼表達更合適些。

“說什麼?”他終於開口,聲音和他的人一樣蠱惑人心,語氣低沉、冷漠,還有一種淡淡的情感。

“她說,她愛你!”女孩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可是為什麼她有種冷颼颼的感覺?

他鬆開握緊的手指,緩緩掀開影集。自從照片上的女人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他的目光就再沒移開,甚至沒有翻到下一頁。

女孩緩了口氣,明明記得清清楚楚的話,麵對他的時候卻說得結結巴巴:“她還說她是真的、真的很想做你的新娘。她每夜等你回家……是因為,她想等你。”

時間在流逝,樹葉在飛落,微風掀動遊泳池平靜的水麵,天地間的一切都在流動,而他的視線似乎靜止了。

等她感覺到腳有點麻,才想起自己站了很久:“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忽然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這話是她什麼時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