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這老者無論身形裝扮,還是武藝功力,都不像突厥人,和骨娜周身其餘幾個高手不同。任品軒打定主意,言道:“前輩既是高人,所交者也是家父、柳掌教這般儒匠,何以屈身事賊?”
這話也點醒了任輕狂:是了,這人與家兄是舊識,此乃一線生機所在。但二任也都明白,似這高人一般清雅脫俗,不問世事,既然如今身於胡戎,必是有其難言之隱,怕是也不易勸動的。
骨娜言道:“虧你說得你出口,你父親任輕風如何沒的?你當世人都不知道嗎?至於柳長卿.....”說到這裏,骨娜隻是哼了一聲,其中含義耐人尋味。
骨娜繼續言道:“你以這二人為修身之樣,嗬嗬,難怪深夜與那小婢行不見人之事!”
“休要胡言!”任品軒急怒道。
任輕狂聽了一愣,急忙問道:“品軒,你,你做了什麼!?”
任品軒急言:“叔父休聽這人胡言,品軒能做什麼!這突厥女子一向言辭無信,出爾反爾,方才叔父已然見識了,如何還聽信她胡言亂語?”
任輕狂不及細思任品軒的話,就聽骨娜哼了一聲:“果然你們漢家男子個個都會扯謊,本郡主方才明明見你和那小婢在後院庭院中.....”這話說了半截,便癡癡笑了起來,她雖未說謊,卻是已然誤導了任輕狂。
“品軒!”任輕狂再次厲聲道:“你,你.....”接下來竟一時說不出話來,看來骨娜之言,他已信了三分。
原來任品軒修煉蠱術之事,任輕狂雖不知曉,也是略問風聲,知道他私下中忙些事情,不便多問而已。
骨娜哼了一聲,又推波助瀾:“你果然有儒門之風,柳長卿便是做了不認,害得那苗家女子......”
此話沒等聽完,任輕狂又信了骨娜七分。原來柳長卿一些私密隱晦之事,任輕狂竟是略知一二,可見他對外交聯之功力所在。
一聽那‘苗家女子’四字,任輕狂首先想到:這突厥女子如何知道此事?撇下此節不提,骨娜既能說對柳長卿之事,那麼今日所言任品軒之事,多半也是真的。
任品軒此刻也是心急如麻,饒他平日出口成章,此刻卻是無謀解憂。已答應過任瀾,不說出修煉蠱術之事,一來為守信。二來讓人知道九仙門少門主修煉禁咒之法,立刻掃了九仙門之顏麵。
二人各想心事,骨娜後麵的話斷斷續續聽得模糊,隻聽骨娜最後一句:“柳長卿之劍法你學不到一分,撩騷之事竟學了十足,果然其父其子。”
這話一出,任輕狂再難壓製,猛然對任品軒道:“你,你可知你父親便是....你又如何....”話又是生憋回去。
九仙門有些年紀的門人知道:當年任輕風玷汙了苗女,方被正法。任輕狂之意在明確不過的。
這時任輕狂不再問任品軒,轉身來問任瀾,一扭頭,先是把任瀾嚇得退了幾步。
不待任輕狂發作,任品軒擋身於前:“叔父莫要再問,品軒言行自信無愧天地、無愧九仙門、更無愧品軒數年的聖賢之讀。現下九仙門有傾覆之危,你我叔侄竟不能同心對敵,隻因幾句偽作嬉戲之言便自相猜忌,當真是天亡我九仙門不成!”
任輕狂聽了竟也是一時無言,此刻他真真明白何為內憂外患之愁了。越想越急,加上之前折了鶴闕、身已受傷、敗給強敵諸多事宜,極怒極愁極恨齊而攻心,又是一口鮮紅噴出,這次竟是站立不住,眼看跌倒。
“叔父!”任品軒急忙扶住任輕狂,任甫和任瀾也來同幫,可這九仙門台柱一倒,眾人心下皆想:完了!
“我姓孫!”那老者一直不語,此刻突然一言,原來竟是回答任輕狂先前之問。
任輕狂雖倒未暈,聽得真切,口中隻是叨念:“孫,姓孫.....”他未見過老者,卻想既然是兄長結識的好友,便是不曾見過,也多少能有所耳聞。此刻他急思猛憶和兄長過往交談....
片刻,任輕狂想到什麼,高聲一語:“你,你是‘塞外碧秋’孫長鶴。”任品軒聽了也是一驚:“孫....你,難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