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子突然問言:“方才大師說度化眾生,不知如何度化之法。”
“旦行善舉,莫問前途!”阿陀羅言道:“人人若以回報之心而行善,本非其善,終難度化!”
唐思遙突然插言道:“大師的意思我好似懂了,人人都不計較個人利弊,思緒無私,一心為善,方為真善!”
“師妹!”楊飛輕喝一語,示意她不要打斷阿陀羅所言。
“阿彌陀佛,唐施主聰慧!”阿陀羅言道:“行善必有善因,作惡定生惡果,行善越多,善因越多,作惡亦然。這些因果早晚報於世人,若是人人行善,隻有善因,無有惡果,那世間之人所得之果報,皆為善果.......”
言道這裏,阿陀羅麵向西方一拜:“......如此,塵間煉獄方化極樂淨土,我佛方得圓滿,阿彌陀佛!”
言畢,阿陀羅口誦佛號,向西而行,就此走了。
唐思遙沒料到他有此一節,問到:“大師這便走了麼?又去何處?”
“隨緣而行,天下皆一隅!”阿陀羅回言,並未回頭。
楊飛示意其莫再追問,高聲言道:“多謝佛門高僧賜教,另我等受益不淺!”阿陀羅並未回言,徑直而走。
待佛者不見了蹤跡,又遠遠傳來一聲“旦行善舉,莫問前途!”眾人聽了不語,心中各想其事。
“我之善何必還我之緣,為善而已!人之惡何怨報我之果,他人免災!”公孫俊衝想罷片刻,突然一言成句。固然不夠工整,但詞能達意,對他來說已是不易。
唐思遙笑道:“佛門高僧果然名不虛傳,一番高論之後,你這呆子也悟道了,竟會吟詩了!”
公孫俊衝苦笑道:“唐姑娘取笑了,在下粗識文字,怎會作是詩句,方才不過有感而發,見笑了。”
楊飛也是一笑而言:“正是如此,方才說明公孫兄弟真有慧根。令師一直不收錄你入俗教,怕是早有先見,知曉你此生有佛教有緣!”
眾人片刻又笑而聲談,此刻茶棚夥計方把糕餅點心送來,眾人邊食邊言。
吳道子問言:“這佛門中人之名諱,都是以字輩排序。吳某也曾拜訪一些寺廟,他們之名諱多如法真、法廣、法空之類,為何這六朝山之佛者,名諱都如此奇異?如阿陀羅、釋摩尼、舍利曼等,並非像我漢家之名。”
公孫俊衝同有此問:一來他隻是好奇,人家名諱如何與他無關,並不急於知曉答案。二來也怕自己無知,莽撞去問恐不合佛門禮節;故而一直不曾去問,如今順著吳道子之言,問道:“在下亦同有此問。”
隻聽楊飛言道:“這佛教似與我朝一般佛門寺廟不同,根源來源於西方外族之教,其名方有外族之音,並非我漢家之根本。”
唐思遙突然說道:“聽爹爹說過,道儒之禮是我漢家之根基。最早道教並不認佛教之理念,那時佛道相爭,但後來不知為何又親似一家了!”
楊飛點首:“我朝太宗盛世之時,曾有一佛者徒步前往西方,曆經數載,途經大小國度無數,方將真佛傳入我朝。但新生之事物必經當世之規則磨礪,佛理初來,盤踞漢家文化已久的道修自然不肯相讓,故而相鬥。”
公孫俊衝聽得半懂不懂,直言問道:“簡單來說,就是先有道教,漢人多信於道。之後佛教來了,信佛的人便多了。道教便不歡喜了,由此兩教就打起來了?”
唐思遙一笑:“差不多是個意思,你這慧根當真是開了!”
公孫俊衝也是笑言:“那後來兩教為何不鬥了?如唐姑娘所言又‘親如一家’了?”
楊飛輕歎一聲:“佛道親如一家?嗬嗬,從未有過,從未有過!”然後唐、楊二人皆是不語。公孫俊衝心中奇怪,不知他此言何意。
這時吳道子卻出言:“吳某乃是局外之人,鬥膽一猜:佛道儒三教之後,宗教林立,如玄、俗、藝、言、禮諸教紛紛而起。若是三教再鬥,隻怕是鷸蚌相爭之局;況且尚有七派於左、朝廷在右,更是螳螂捕蟬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