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學,流派雜多眾說紛紜,內家外門刀劍拳掌不一而是,多年以來的江湖,便被這些林立的門派和眾多浪跡的遊俠所充斥混雜。今日我刀法出奇,在江湖上開山立宗風光得意,明日他劍技出奇,便自成一家流派廣開門庭。說不上換七八糟,但烏煙瘴氣總是有的,鬧得整一個江湖像誰家小孩兒玩的泥巴,有大生機卻無所以然,用渾渾噩噩形容,也不為過。
但即便是這樣的江湖中,卻也依然有著極為清楚的層次劃分。
這樣的層次,被七個字形容的極為清楚貼切。
通明自在禦青天。
通竅、明意、自在、禦物、上青雲、開天門。
這六個層次境界,乃是整個被整個江湖奉為金科玉律的不二法則。
但這六個境界卻不是每一個人都知曉明白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提出這六個境界的,是一本名叫《真武闡經》的書籍。
世上大多習武之人,隻懂得內練什麼什麼、外練什麼什麼,所以很多人隻是徘徊在這六個境界之下,隻要未曾登入“通竅”一境,便永遠無法摸到真正的六境之門檻。
而隻有摸到了六境門檻,在武學上,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登堂入室。其實說起來也簡單,無非就是將天下武學,分為“假武”和“真武”兩個概念。前者懂得的是強身健體與人爭勇鬥狠,後者才是巍巍然大道之行,上窺天門下曉自然。
二者其間的差距,更是雲泥之別,正所謂“夏蟲不可以語冰”,更遑論一個在底層小鎮刨食吃的小混混了,自然是聽都沒有聽過什麼叫《真武闡經》,什麼叫通明自在禦青天。
所以聽完唐山叔話的狗剩如同被人帶到了一個全新的,從來沒有見過的世界。
所以他很自然的追問道:“叔,這真武六境,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唐山仿佛是知道他會問些什麼,好整以暇的喝口酒,才道:“習武,乃是從自身修煉開始,一點點積累體內氣念,從而順應天地自然之道,一舉登頂巔峰。通諸天之竅才能明修行之意,明意方能自觀內在。能自觀內在,才可以禦使身外之物......有了這一切,方才有上青雲之實力,開天門之機緣!其實,諸所種種,亦並非一言一語才能詮釋清楚,隻有當自己深入其中,才會明白其間滋味道理。”
唐山看著狗剩,緩緩道:“看來你口中的那個林爺爺,也是很想讓你踏入真武一途,才讓你來這找《真武闡經》。”
狗剩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但目光卻從破爛的窗戶處瞟向了夜色裏的天空。唐山很輕易的看明白了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一貫戲謔而清淡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沉吟半響,道:“聽叔說句話,這條路沒那麼簡單,而且,我相信你母親真的不願意讓你走到這一條路裏。”
狗剩笑了笑,並沒有接什麼話茬,但這種不說話和沉默裏所表達的意思已經十分清楚了。唐山歎了口氣,道:“這點倒是很像你媽,固執的厲害。”
“不管怎麼樣,還是得謝謝唐山叔。”狗剩扭了扭身子,讓自己坐的更舒服點,說是道謝,但語氣中的誠懇意味怎麼聽,都像極了寥落的歎息和種種無奈。唐山微微動容,將青銅瓶子塞進懷裏,拍了拍狗剩的肩膀,道:“你母親的事兒,其實並不是你的事兒,我有責任也必須去把當年的事兒查清楚弄明白,但你並不需要這樣。不管是你母親還是我,都很希望你能過的開心快樂,而不是被勞什子報仇的念頭牽絆的愁眉苦臉。”
狗剩微微低下頭,看不清臉上有什麼樣的表情和神色,但空氣中的沉默還是讓唐山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正在笑著。但他分不清少年時在苦笑還是嘲笑,抑或微笑還是別的什麼。但不管是哪種笑,方才的話,他是一定沒有聽進去的。這讓唐山很無力,但也有一丁點的欣慰,所以他對狗剩道:“算了算了,通明自在禦青天,順心順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