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今日誰與我共同浴血(2 / 2)

生死隻一刹,男兒當縱馬。

狗剩隻覺得像是忽然明白了很多東西,或許他可以腹黑,可以毒辣,可以無惡不作,可以恨這個恨那個可以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但他知道,自己終究沒有辦法不去佩服這些可以把性命隨時隨地折在戰場上的人。

這是一種精神,狗剩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被這種精神感動了!

用感動兩個字去形容狗剩現在的感受著實有些矯情,且狗剩不是個喜歡矯情的人,所以他隻是握緊了手中已經死了主人的北海破鯨刀,然後站起身來,看著範泥輕聲道:“我很佩服你們。”

範泥訝然,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當他的目光落在被越握越緊的北海破鯨刀上時,才沉聲道:“玄衣輕騎對少爺同樣佩服。”

狗剩笑了起來。他和範泥的對話雖然隻是兩句,可已經透露出了自己這一行人並非東瀛人的事實,所以那些倭寇們聞聲已經大嘩聚來。狗剩掂量著手中北海破鯨刀的重量,輕聲道:“早就聽說玄衣營中有洗襪子的賭約,你可願意替我洗洗襪子?”

範泥哈哈大笑,抽出配刀,回首道:“少爺可知道咱身後這些兄弟們,個個都曾為咱洗過襪子。咱別的不說,襪子那是奇臭,望少爺洗襪子的時候多帶兩個棉球!”

狗剩嘿然發笑,回身一刀劈死了一名持戈衝上來的矮小倭寇,大聲道:“一個!”

那邊範泥諸人不甘示弱,紛紛回頭砍去,有人也朗聲道:“一個!”繼而反手奪下一柄長槍,順勢貫透了另一人的胸膛,“兩個!”

城頭之上,刹那間亂成一團!

這是倭寇沒有想到的事,這也是玄衣輕騎沒有想到的事。已經射完箭囊中羽箭拔出北海破鯨刀蓄勢待發的城下玄衣輕騎驟然抬頭,隻看到城頭一處大生變故,有人在持刀猛砍,有人在朗聲報數,倭寇的屍體從城上紛紛落下。一時間竟是將城頭砍出了一片空地,隨之城頭攢射的羽箭和巨大的機弩長箭也慢慢減少,看得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震。

不知道是誰眼尖,猛然驚呼道:“城頭上的是七少爺!”

七少爺,七少爺......那個曾被玄衣輕騎笑稱無賴混混的七少爺,那個在演武場上一槍釘死顧垣的七少爺,那個使得陸字區全區人都生出罅隙的七少爺......這位原本應該在渭城安安穩穩老老實實富富貴貴的等著接過三爺手中宋家大旗榮華一生的七少爺,如今正在城頭上,持著一柄北海破鯨刀,帶著數十位玄衣輕騎,和倭寇拚死搏殺。一顆一顆頭顱滾落在地,一腔一腔鮮血灑滿城頭,這個最多不過十四歲的少爺,用玄衣輕騎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式出現在眾人眼中,而且是剛剛出現,便是浴血奮戰。

今日誰與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這是神州多年前一名戰場老卒說過的話。彼時燕國大舉攻燁,善於突襲的燕國先頭騎兵用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強行軍一日之間從西遊關衝到了和西燁接壤對立的天火堡,將一座不過兩百人的堡壘團團圍住。那騎軍的將軍下令凡繳械者皆可不殺,按理說天火堡已處絕地,甚至連困獸之鬥都做不到,然而那夜,卻有一名已經跛了腳本該退伍的老兵站在天火堡上,持戈喊道:今日誰與我共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那夜,天火堡二百守軍,死絕。

但讓史官都忍不住涕淚橫流的是所有守軍將士,皆是正麵迎敵,背無寸傷。

許長風的軟甲已經出現了些許裂紋,一枝羽箭從裂紋處突進,深深刺進他的肩膀,然而許長風卻連看也不看,隻是伸手將羽箭拔出。箭鏃之上還帶著鮮紅的血肉,可許長風的眉頭卻連皺也未曾皺一下。扔掉羽箭,他深吸一口氣,舉刀呼喊:

“浴血!”

刹那間,已經傷亡了四百餘眾的兩千玄衣輕騎振臂高呼,氣貫長虹!

“浴血!”

狗剩將北海破鯨刀從一個倭寇的脖頸拔出啦,回頭望去。

他忽然想到了萬合副統領說的話,然後默默在心裏道:“原來找到兄弟並不難。”然後他笑了起來,看著城下黑壓壓一片騎兵,篤定道:“這不都是兄弟嘛!”

驟然間,天地一聲震響,梅州城門煙塵四起,垮掉了半個城頭。

玄衣輕騎,破城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