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需言謝(1 / 2)

狗剩說話的時候語氣用的很輕,表現的十分隨意,左子寒嘴角勾出一絲笑意,並未深究,而是歎道:“王爺治下竟然出現這等魚肉百姓的蠹官,實在出人意料。王爺原本在府裏與人商議中秋酒會,乍聞此事,大驚,立刻就派在下前來查探。不料褚山良當真如此不堪,辜負王爺看重,也辜負皇恩。兩位替王爺剪除此害,功勞匪淺,在下知道修行者大多視富貴名利如浮雲,可既然二位不願意隨我去王府受王爺親自道謝,在下實在不知如何感謝!”

狗剩嘿嘿發笑,裝模作樣的拱起手,說道:“都是粗人,上不得台麵,王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眼下還有事兒做,就不叨擾了。”

左子寒萬分惋惜,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曾老漢的院子,道:“此戶人家落地此等地步,固然是褚山良為非作歹,可連親王府也難辭其咎,在下來之前,王爺有過交代,務必全力彌補。二位大可放心,日後此家父子連親王府必會負責到底,絕不會再讓鈞城內再次出現此事!”

狗剩歎了口氣,輕聲道:“我想他們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連親王府的彌補,而是從此之後的平靜。若是可能,還是不要再驚擾他們為好。”

左子寒皺了皺眉,卻還是點點頭,說道:“此話有理,受教了!”說完這話,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小可可,停頓一下,才笑道:“看二位裝扮,難不成是來自應天學宮?”

狗剩穿的衣服是普通的淡灰色粗布服,而小可可身上穿的卻是淡青色的學子服,這種學子服並不常見,多被用於應天學宮誌學的學子穿著,因此左子寒自然猜到小可可來自應天學宮。狗剩也沒期望這一點能夠瞞下去,於是點頭道:“我們是應天學宮的仆役下人,因快要到了中秋燈會,所以跑過來買點燈籠。”話盡於此,狗剩不打算再說。至於為什麼應天學宮的下人有如此身手,甚至還是難得一見的真武修行者,狗剩不想解釋,他相信左子寒也不會如此無聊的繼續追問下去。果然,左子寒聽聞狗剩說了這句話之後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點點頭,想想,又道:“不知可否留下名姓,連親王府自當前往應天學宮拜謝!”

狗剩搖搖頭,婉拒道:“小事兒而已,不敢居功。至於前往應天學宮拜謝,更是惶恐,何至於此?”

左子寒歎了一口氣,緩緩道:“二位誌趣殊潔不慕名利,倒是在下唐突了,不過還是請二位能夠留下姓名,以便連親王時常感念。”

小可可天真爛漫,並不多想,立刻開口道:“叫我可可就好了!”說著對狗剩拋去一個得意的眼神,意思很明顯:你看你看,我做了一件俠義好事兒吧!

狗剩無奈,隨口道:“鄉野粗鄙人,名字起的也難聽,您就叫我狗剩吧,我娘說賤名好養活。”

“狗剩......”左子寒若有所思,點頭道:“在下記下了,再次感謝二位懲惡揚善。”說著招呼身後的一名甲士,拿出了一隻紫色錦繡袋子,也不看狗剩,而是對著呆若木雞的曾老漢道:“這是王府所備的微薄撫恤,權且當做補償。老人家放心,王府絕對會秉公處理此事,換老人家一個公道!”

不知為何,小可可忽然想起了狗剩所說過的那句“公道這東西若是來的太遲,本身就不再是公道了”,沒由來的歎了口氣。隻是這聲歎氣聲音極輕,左子寒並未聽到,隻是狗剩斜斜往小可可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曾老漢雙眼呆滯,顯然沒有聽見左子寒在說些什麼,看到左子寒遞來的袋子,下意識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愕然發現袋子中竟是滿滿的黃金,映的老漢的臉龐金光璀璨。老漢低低驚呼一聲,不知如何是好,握著袋子的手當下就要鬆開,好在狗剩眼疾手快,幫他扶住,笑著拍了拍老漢的手背,輕聲道:“掌櫃的,人家既然給了,收起來便是,莫要驚慌。”曾老漢嘴唇顫抖,目光猶疑的看著左子寒,又看看狗剩,當目光轉到自己那個雙目失明的孩子身上的時候,才點點頭,將錢袋收了起來。隻是手腳猶在顫抖,顯得瑟縮畏懼。左子寒暗歎,心道這一家父子二人所受傷害實在太大,一時之間恐怕無法祛除。又歎息在王爺治下,竟然出了褚山良這等狂發之徒,真是令人難以預料。想來有陽光的地方,自然都會有陰影,思慮良久,作為王爺帳下第一幕僚,左子寒心中立時便浮現出了“遮掩消息,大事化了”這幾個字眼。畢竟若是此事鬧將起來,對王爺清譽極為不利,對鈞城也極為不利。看來,那褚山良,勢必要賠上一條性命了。

腦海中想了一會兒,左子寒朝狗剩一笑,準備說點什麼,而狗剩卻已經淡淡開口道:“咱是窮苦人家孩子,人窮誌短,隻求保暖,今日之事,睡上一覺恐怕就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