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眯起眼哼了一聲,道:“需要跟你說多少遍,不要打聽老頭的事兒,你腦子壞掉了?”
狗剩唯唯,不敢再說什麼,他發現今天老頭的脾氣似乎不怎麼好,於是盡量保持了沉默,不去觸這個黴頭。卻聽到老頭緊接著便說道:“今天懶得和你小子廢話,把酒留下,滾蛋吧,等中秋節過了再來。”
狗剩不敢廢話,趕忙往外退,此時老頭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看了看狗剩,臉上露出一絲頗堪琢磨的奇怪笑容,對狗剩頜首叮囑道:“你小子......記得要好好讀書!”
狗剩茫然,立馬想問問老頭是什麼意思,而老頭卻根本沒有想解釋的想法,微微側了側身子,倒頭便睡。狗剩愕然,心中暗罵老頭非人哉,話說一半吊人胃口,真他娘的是高手臭脾氣。好在這句話純屬腹誹,老頭沒有聽見,否則的話狗剩恐怕就不是爬出去而是飛出去了。
上了洞口,在飛鼠林裏打完了柴,便徑直回了學宮。小可可已經起床,早飯也已用過,正在寫字讀書,這是董老先生吩咐的每日必修課程,她可不敢耽誤。從窗口往裏望,小可可屏息凝視,看書看的極為認真,狗剩稍稍探頭想望望小可可看的什麼書,卻被小可可極為敏銳的將書往裏拉了拉。狗剩無奈,聳了聳肩便走開了。
回到自己屋子,狗剩歇了會兒,心中對那位不見天日的爺更加好奇了。他曾經問過徐庭月,應天學宮以往是否有過真武修行者的高手。徐庭月那時下意識的搖頭,想來是他也不甚清楚。自己在學宮裏翻了兩層的書樓,卻並未查到蛛絲馬跡,可從那位爺口中話裏,卻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對應天學宮極為熟悉的意思。狗剩心中暗暗稱奇,心道這位爺隻怕就是應天學宮曾經的某位大能。可是究竟是誰......狗剩便無從得知了。
歇了會兒,想了會兒,狗剩起身去挑水。一日兩擔水,早挑完早歇息,這點他還是明白的。北山碎碎泉離應天學宮並不是很遠,隻是山道崎嶇難行,再加上那杆扁擔是在太重,所以狗剩總是忍不住想要抱怨。有時候他也會疑惑,暗想董老先生就算再喜歡品茶,一天也喝不了兩大桶水吧?若是說拿去和別的教習先生分享,那也用不完啊。狗剩記得藏書樓裏有本話本故事曾用戲謔的語氣寫道,“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騾了”,想到這兒,狗剩不禁暗暗發笑,難不成學宮裏那些先生喝茶都是“飲牛飲騾”?
時近中秋,一路上多見草木微枯,原本細密青翠的葉子在秋天的時候會漸漸呈現出淡淡不甚清楚的黑色,顯得四下草叢格外雜亂。好在北山多水,水汽氤氳下就算天時流轉,也未奪去青翠顏色。上山不久,幾乎就能聽見那接連不斷的悅耳水聲。順著山道一直往上走,不多時就能看見有亭翼然泉上,這座古亭造型古樸卻久曆風雨而不破,狗剩上前歇歇腳,一抬頭就看見了時常和他一起打水的胡不滿。
已經是兩日未見這位胡大哥,狗剩從懷中掏出來前已經用竹筒裝好的茶末,這些都是他從董老先生那裏要來的,雖然是茶末,可依舊能聞到沁人香氣,較之殺青翻炒後的茶葉反而更加香氣濃鬱。上次便說好,要送給胡大哥一些茶末,狗剩心知今日肯定還能再碰見胡大哥,於是早早的準備好了。
胡不滿比起兩天前,顯得憔悴了許多,臉上胡茬橫生,久未打理的樣子,眼眶也微微泛黑。在泉水旁打完了水,低著頭慢慢往亭子這邊走過來。狗剩看著奇怪,平日裏胡不滿絕對不會是這般頹喪的模樣,難道是家裏出了什麼變故?胡不滿低頭隻顧走路,也不抬頭看,這條山道他走的熟悉,所以也不怕撞到什麼東西或者滾落山澗。正走著路,忽聽得有人叫道:“胡大哥來的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