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子,是位濟世救人的道門高人,亦有救濟生民的古道熱腸,他對之頗為敬佩。但是,敬佩是一回事,信任又是另一回事,不是不相信而是要保密,有時候做事情狠辣並非是錯,而是某種不得已的手段。
“道長乃得道高人,這點伎倆自然瞞不得。”李易還是決定試探一二,畢竟清波子是高人,能徹底拉入陣營,將是一大助力。斟酌再三,又見葉知秋並無可否,朗聲道:“道長,在下是不會憐惜幾萬生民性命。一場明顯看不到勝利的戰鬥,難道為那虛無縹緲的名節,成全自己犧牲生民?”
很矛盾的話,不憐惜民眾為了民眾,清波子聽在耳中,卻眼角微動。
李易在賭,第一句話是關鍵,一旦無法讓清波子認同,結局可想而知,他真沒有信心單挑清波子。
士人整個社會的精英,他們的思想很奇怪,如葉知秋甚至為了目的,把幾萬生民甚至整個蜀川算計進去,雖不仁卻有大義,清波子雖隱於深山,從多日接觸來看,他更多傾向於,把清波子劃入士人行列,是某種隱居山林的士人。
如果賭對了,或許會有無盡好處。
“都監也是道門出身,那貧道就拭目以待了!”清波子看了半響,當李易幾乎按耐不住時才悠悠地道。
葉知秋看了眼清波子,忽然昂首大笑起來。
第二天,葉知秋在葉開護衛下,出寨赴山外蒙古軍營寨談判,隨行二十名背嵬軍衛士。也算是李易萬全之計,一旦有變,葉開將護送葉知秋殺回山內,二十名衛士權當犧牲。
拱辰軍營地內,卻是議論紛紛,大家雖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畢竟戰和大計,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士卒能過問的。
一些人義憤填膺,一些人不聞不問,更有一些人暗自慶幸,大家卻都有一個不能給外人說的輕鬆,那就是不用再進行絕望的戰鬥了。
平靜,除了平靜還是平靜,平靜的下麵,卻醞釀著弑人的暗潮,整個營地,氣氛顯得尤為詭異。
山後,第十營的駐地
群山中一片寬敞穀地,拱辰軍第十指揮的營寨,設在平地上,婉轉綿延的小溪穿過營地,士卒家眷漿衣淘米,一片繁忙。一側山腰築有小型堡寨,是為以防萬一撤入堡寨防守。
四名士卒守衛的帳篷內,上官平一臉陰鬱地坐在圓凳上,對麵曹友涼死死盯著上官平,臉色極不好看。
上官平心下盤算,就在一炷香前,曹友涼突然來訪,令他大吃一驚。
雖禦前兵馬駐地就在旁邊,但平素裏兩人並無來往,都是公務上的交接,曹友聞來此第一句話,便是:“你也是出身禦前兵馬,大帳中據理力爭,足見還有血性。”
似乎拿捏住曹友涼心思,卻又不能十分肯定,索性沉默等待。
“葉知秋出寨,王公事心意已決,子仲,作何打算?”沉默良久,曹友涼沉聲詢問。
上官平一怔,渾身顫抖,並不曾說話。
曹友涼眼瞼閃過一抹鄙夷,卻用盡可能溫和的口吻道:“聽聞子仲戰場上力薦救援時當可,方才遭到軍法處置。如今,王公事執意歸降韃虜,難道子仲眼睜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