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的星星點點(2 / 2)

祖父的妹妹是熊希齡的太太,可能是。熊希齡除了喝酒外,一切嚴肅。在北京辦香山慈善院,搞基建。老了回芷江,住在那裏。兩三年回來一次。我見過幾次。他回來叫帶信,爸爸緊張,就讓我趕快寫字,多寫。

爸爸到處走,沈陽,上海,廣州,都去過。

祖父和譚嗣同很好。在酉陽會館前的外麵開過會,聽說,鳳凰的第一個郵局是他辦的,照相館也是,由沈從文的母親負責。

父親在師範學校學音樂。一九二七年大革命時,他當過**,但膽子小,見人被殺頭後,就抽了幾次鴉片,顯出不問政治。紅軍長征時經過湘西,他害怕,把煙藏起來。他畫畫,每天挽起袖子按風琴。

在文昌閣小學畫畫,滕興傑、田景友都畫得比我好。我後來異軍突起,看《漫畫世界》屆簡直入迷,仿照著畫,在壁報上發表。有時還故意貼到女子學校的門前。

挨老師的打對心靈的影響,有了斯巴達克式的反抗。後來精神上的淩辱也可以忍受。後來在集美、抗戰、“文革”都不緊張。

鳳凰的文化生活。少數民族慶典,我沒有在別處看到過這樣完整的。大傀儡戲,搭台,一個人演。清明掛墳,端午節有龍船,重陽登高,過年舞獅子。中秋節,衙門口的石獅子全城人都去摸。人病什麼部位,就去摸哪個部位。獅子有兩個,一公一母,男女分開摸。春天上山采果子,放風箏,夏天下河洗澡,偷偷遊泳,怕人叫,怕衣服被拿走,就埋在石頭裏麵。早上放醒炮,開城門,黃昏放牛炮,九點多鍾放兩響,關城門。

我憑什麼可以做泥塑?就是邊街上做木雕的,紮紙的影響了我。

廟裏雕塑那麼多可以看。鳳凰風景好,廟多,到處看,都是好風景。

到外地也就不感到好奇了。

我出去後寄一些畫報回來,老二永厚也開始畫,牆上都是。

鳳凰人家裏都有人出去奔。每個人都有幽默感,不是粗淺的笑話,一些含蓄的每個人都懂。苗族的語言也很有特點,概括性很強。

外祖母愛打牌,把買米的錢都輸掉了。我們都恨打牌。

我的母親第一個打毛線,第一個自由結婚。她是得勝營的人,外公是三潭書院畢業的,當過寧波知府,死在那裏。媽媽會講寧波話。

有一年,媽媽要我告窮,到外婆家一個多月。我到長沙去第二次經過外婆家,我去看她。她正在打牌。

“你又來了!”

“我去讀書去。”

“吃了飯再走。”

媽媽還在丁玲母親的學校當過教務主任。她把文憑借給四姨去北京考農大,媽媽這個人年輕時相當不錯,識大體。祖母沒有文化,人老實。媽媽是知識分子,掙錢,做主。

一生中對我影響最大的:鄭可,沈從文,聶紺弩。

家裏的木板牆上寫著:“我們在家裏,大家有事做。”這是四歲時我用墨畫的。我喊弟弟:“拿墨來!”

“家”這個字不會寫,是照著書上畫的。

節選自《黃永玉自述》

【百家在線】

黃永玉以其天縱之才,在中國現代藝術史上留下了一個個難以逾越的坐標:他的版畫傑作《阿詩瑪》,為中國版畫史上的經典之作;他繪製創作的我國第一套生肖郵票“庚申年”猴票,曆經25年的考驗.價格一路飆升兩萬多倍,被譽為“集郵史上的神話”;他創作的**紀念堂山水畫,為相伴一代偉人**的傳世之作。

1980年黃永玉使用揮灑自如的潑墨手法,寥寥數筆便勾畫出猴的特征和神韻,再經過郵票雕刻家的精雕細刻,使之質感更強,充盈著靈動飄逸的藝術魅力。第一枚生肖郵票的誕生,也就是新中國第一個郵票神話的開始。在接下來的20多年時間裏,黃永玉創作的“庚申年”猴票得到了郵市前所未有的追捧,經濟價值扶搖直上。當時8分錢的麵值,一路飆升,最高價曾達到1600元左右,足足上漲了兩萬倍:全張80枚猴票更是從當時的6.4元暴漲至最高價20多萬元,而且往往是有價無貨,“一版”難求。“庚申年”猴票不僅是整個生肖郵票板塊的領頭羊,也是整個郵市行情強弱的風向標。“庚申猴”培養和帶動了無數集郵愛好者和投資者,所帶來的投資示範效應影響了整整一代人的收藏投資理念和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