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著人的年輕後生一張著急的臉上滿是汗珠,顯然不光是因為著急,而是開始體力不支了。
“兄弟不要著急,我這就為令堂診治。”安道全對那後生說道,然後轉向李瑾等人說道:“幾位官人,你們看,這位兄弟的母親顯然是急症,我能否先為她診治?”李瑾等人都是通情達理的,聞言點了點頭。徐寧說道:“人命關天,我這傷拖了這許多時日,也不在這一時半刻,先生快請動手吧。”
李瑾看那後生的臉色蒼白,大腿隱隱有些顫抖,顯然要支持不住了,趕緊將凳子遞過去,幫他將他母親放下坐好。那後生扶住她母親的肩膀,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多謝幾位官人!”
“無事。”
安道全開始為他母親把脈,眾人都屏氣凝神,以免耽誤安道全診斷。把了一會兒脈之後,說道:“令堂患背疾有多少時日了?”
“快有二十日了,小人多請郎中診治,隻是他們都沒有辦法,我聽聞安神醫大名,帶母親從江州趕來,今日到了城外,我母親卻忽然暈厥過去。神醫,可有辦法嗎?”
“辦法自然是有的,你母親隻是因為鞍馬勞頓,加上年事已高,一時背上毒氣攻心,昏厥過去,還好你來得及時,還不算太凶險,待我先用艾焙引出毒氣,再開一副藥內服,一副藥外敷,十日後必可痊愈。”
那後生一聽這話,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拱手說道:“全賴神醫聖手!”
安道全謙虛幾句之後,讓那後生將他母親扶進後堂,開始進行治療。李瑾上前幫忙將那老婦人扶進去,隨即退出來,和徐寧他們安心等待。
“倒是個孝道人。”徐寧讚歎道。
“人若不孝,必不善,必缺德;德性不具,才不堪用。無德之才,才愈大,為禍愈烈。”李瑾說道。徐寧和阮小七都是一臉讚同地點頭。
等了小半個時辰,安道全和那後生從後堂轉出,至於那後生的母親,暫且在後堂休息。
“有賴神醫聖手,我母方得無礙,不知診金多少?”
“兄弟謬讚了,診金三貫。”
那後生伸手摸錢,隻是忽然臉色大變,怒罵道:“哪個天殺的賊子,竟將我的錢袋摸去了!”看他憤怒的樣子,顯然不是作偽,故意不想付錢。
安道全說道:“無妨,左右也不是多少銀錢,過些時日再付也無事。”
“那就多謝神醫了,張順日後必有厚報!”
“不必客氣!”
阮小七擔憂徐寧的傷勢,此時見安道全已經處理好了事情,說道:“神醫,現在可否為我兄長治傷了?”
徐寧則是說道:“七郎不必著急,神醫剛剛才為這位兄弟的母親治病,必然消耗了不少精神,該休息一下,我們明日再來也無妨。”
“官人好意,安某心領,隻是你身上的傷勢雖然不急,卻也不可再拖延了,現在就隨我到後堂去看看吧。”說完,安道全又對還在等待的求醫人解釋了一下,病人都散去了。徐寧跟著安道全到了後麵,李瑾和阮小七在外等著,想起剛才那後生自報姓名,李瑾問道:“方才聽官人自報姓名,聽說潯陽江上有一個好漢,渾身雪練也似一身白肉,沒得鈿五十裏水麵,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裏行一似一根白條,人稱浪裏白條的,不知可是足下?”
張順聞言說道:“正是小人,再次謝過官人適才相讓援手之情。”
“既是浪裏白條,那便都是江湖上的漢子,不必多禮。”
“還未請教官人姓名。”
“李瑾,我身邊這位和你一樣也是水中有名的好漢,人稱活閻羅阮小七的便是,方才隨安神醫進去的那位是我兄長金槍手徐寧。”
張順聞言,驚訝地說道:“幾位都是北地有名的好漢,在山東做下好大事業,我心中欽慕已久,不想今日在此遇見了。”
“你浪裏白條的名聲我們兄弟也是如雷貫耳,若有機會,定要與你比試比試水中的手段。”阮小七說道。
“七哥有意,小弟定當奉陪。”張順也是爽快地漢子,笑著答應了。
三人隨即敘了年齒,兄弟相稱。張順比李瑾大上兩歲,李瑾稱之為兄,開口問道:“哥哥如今在何處營生?”
“我如今在江州當魚牙子,權且賣魚度日。”
張順這人和他一母同胞的兄長不同,兩人原本在潯陽江上一起討生活,兄弟二人演一出雙簧,詐騙渡江客人的錢財,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分道揚鑣了,張順改行做了魚牙子,張橫卻變本加利,直接做起了謀財害命的水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