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後麵的“反賊”停下了戰馬,沒有追擊,遼軍主將蕭乙薛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竟是隱隱有些慶幸。想他蕭乙薛名門之後,家學淵源,最近幾年更是轉戰南北,來南京之前,便是近來頗有無敵之名的金軍也曾對陣過。當然,小有失利,不然,他也不會被遷為武定軍節度使、南京留守了。
說起來,他蕭乙薛能成為南京留守,還是因為耶律淳不肯當皇帝,親手將自己的小舅子蕭敵裏砍了頭,送到天祚帝耶律延禧手中,如今耶律淳是備受皇帝信任,被封為秦晉國王不說,還執掌了兵權,當上了都元帥,被派到遼東募兵,和金人打生打死去了。想到耶律淳,蕭乙薛心中也是佩服,竟是大義滅親,將自己的小舅子給砍了,更能拒絕那個執掌天下人生死的至尊之位的誘惑。
蕭乙薛不知道天祚皇帝將自己派到南京來,是不是有牽製耶律淳的意思,不過既然如今已經是南京留守了,他蕭乙薛自然不能辜負聖恩,南京地麵上自然應該是海晏河清,所有的反賊自然是要“除惡務盡”。因此,甫一上任,將手下兵將統合完成,蕭乙薛就領著兵馬出了析津府,前來征剿賊逆。
不過數千作亂的亂民,自己手下卻是一萬精銳兵馬,蕭乙薛本以為此次剿賊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剛開始的時候,進軍也順利的很,賊寇不敵,節節敗退,一連退到了香河城中,不想今日卻是在香河城下失利了。本以為明日再攻城一日,便能破城,將賊寇全殲,卻是突然從半路殺出來了個程咬金,無功不說,差點成了大敗。
回了大營,蕭乙薛進了中軍大帳,其餘軍將也一一進入。
“不是說反賊隻有不到五千人馬嗎!?那兩千重甲騎兵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蕭乙薛暴跳如雷,一腳踹翻了桌案,朝著下麵垂手而立的一眾軍將厲聲質問道。一眾軍將噤若寒蟬,生怕開口引得蕭乙薛不滿意,遭了無妄之災。
“我上哪知道去!?”有人心中腹誹,麵上自然不敢表露出來,以免引起氣頭上的蕭乙薛注意,不然蕭乙薛的滿腔怒火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
一眾軍將不答話,蕭乙薛一肚子的氣,額頭上青筋暴跳,卻是沒有發泄的地方,半晌,隻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都下去吧,吩咐軍士,夜間嚴加巡邏,加強戒備,防止賊人夜襲。”
“是!”一眾軍將退出大帳,本有人想建言先行撤退,見了蕭乙薛的麵色,卻也不敢提出來。
眾軍將退出營帳之後,蕭乙薛一屁股坐在了帥椅上。“真是多事之秋啊!”蕭乙薛喃喃自語地感歎道。
他才從遼金前線撤下來,與金人交手數次,明白那夥女真人如今是有多厲害,前線戰事不利,如今遼國內部卻又內亂不斷,從各族權貴到普通百姓,反叛自立者層出不窮,先有耶律章奴,如今又有高永昌,更不用說各地揭竿而起百姓。
“大遼······氣數已盡了嗎?”這個念頭剛從心底出來,便被蕭乙薛壓回去了。他不敢想象,若是局勢當真敗壞到了那一步,現如今還在醉生夢死,忙著爭權奪利的權貴們,會是怎樣的一個下場,自己又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