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年夜飯海報(1 / 2)

屋子裏一下子靜默了,外麵嘩嘩嘩的雨聲,攪得人心煩氣躁。

“我此前不去醫院,是怕要是我真的……真的檢查沒有那個能力,我就不得不放手。但我想明白了,與其這樣,我也一樣會失去你,不如就依你,要是檢查真的如我所想,那我就放你走。”

“這都亂套了,結婚是兒戲?結了婚,出了問題,就隻能離婚一條路,不能有別的辦法?”父親咆哮著說。

“行了,你就別再參合了。當初這門親事也是你定下來的,我說海海比麗萍大太多了,不合適,你偏不聽。這回讓他們自己去決定吧!”母親心平氣和地說著。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讓他們自己決定。他們要是真離了,我看你在這鎮上還怎麼抬得起頭。”父親還是憤憤不平。

“走,咱們現在就去醫院。”董海海拉起範麗萍的手就往外走。範麗萍的父親想攔住二人,被老伴拽住了。

從醫院出來,坐上丈夫董海海的卡車上,範麗萍的心如墜入深潭。她知道她跟熊啟瑞再無可能。卡車路過港口,範麗萍看見了熊啟瑞,他就站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撐著那把她送他的傘,站在雨裏。看到他癡癡地站在那裏等著她,她難過得無以複加,眼淚決堤。

“你怎麼了?”董海海覺察到妻子不對勁,回頭問她。

範麗萍別過臉看向窗外,沒有回答,悄悄擦掉了眼淚。董海海將車上的收音機打開,電台裏麵正播放著歌曲:

滿帶理想的我曾經多衝動,

抱怨與她相愛難有自由。

願你此刻可會知,

是我衷心的說聲。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願再可,輕撫你,

那可愛麵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卡車停住。範麗萍把車窗搖下,音樂從車窗飄出去。熊啟瑞注意到了,他看見了坐在車裏的範麗萍,以及坐在駕駛位男人。他什麼都明白了。舉著傘的手放了下來,雨水將他的衣服、頭發打濕。他直盯盯地看著範麗萍,像是要看進她的心坎裏去。她收回了目光。讓她走不出去的,不僅僅是過去,還有不確定的未來。

交通燈變綠了,卡車啟動,轉過彎,消失在路的盡頭。

港口的喇叭裏廣播著,渡輪馬上就要停止檢票了。熊啟瑞收起了傘,拿在手裏,落寞地走進港口,檢了票,上了渡輪。他失魂落魄地站在甲板上,望著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地方,渡輪漸行漸遠。

思念,濃濃淡淡地逸散,飄浮在這天地間,有時很苦,但在漫長而又短暫的人生中,正是思念讓前行的路不那麼難行。

想著想著,熊啟瑞淡淡地笑了。是啊,不是還有回憶伴隨我們一生嗎?

樓反宇展開年夜飯的宣傳海報看著,身旁一邊站著馬力,一邊站著鹿鳴。奇紀坐在旁邊餐桌的椅子上喝著咖啡,對麵坐著秦風,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吃著蛋糕。

“你這麼愛吃甜食,不怕胖嗎?”

“美味的蛋糕可以舒緩壓力,使人心情愉悅。”

“你有壓力也是自找的。不過,日夜顛倒的不良生活習慣像是有所改變。”

“寫不下去,不如睡覺好了。”

“是不是又拖著稿子不交,自找麻煩,到最後還是得點燈熬油。”

樓反宇說著,把海報遞給身邊的馬力,走過來。奇紀拿起杯子往裏挪了一個位置,樓反宇坐到奇紀的身邊。

“你怎麼像個老媽子?”

“秦哥,你要是交不上稿子的話,美女姐姐會不會再來啊?”

秦風感覺有一陣陰風吹過,他的汗毛孔都炸開了。霍地站起身,轉身要走。

“你這還沒吃完呢,不能這麼浪費。”

“馬力,蛋糕和咖啡送我房間,我得抓緊趕稿子。”

奇紀看著秦風匆匆忙忙地上了樓,抿嘴笑了。回過頭問樓反宇,“海報印的還行吧?”

“不錯,色彩、飽和度調得很好。”

“你覺得呢,小王子?”

鹿鳴聽奇紀這麼叫他有些赧然,抬頭迎上奇紀的目光,又低下頭看海報。這時馬力把海報遞給鹿鳴,鹿鳴接過來看著。

“這種漫畫感很有趣味,也很吸引人。”

“學會誇人了。”樓反宇笑嗬嗬地說,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馬力也出了不少主意,還有反宇哥。”

“這種互相誇讚的戲碼不能總天天上演,要不就驕傲了。老板,我看就把海報貼那吧!”馬力指了指落地窗。

“行啊,過路的人都能看見。”

台風沒來,接連幾天陰雨綿綿,氣溫一下子驟降。陰天的緣故,才接近傍晚,天就漆黑一片了。路麵積水反射出路燈斑斕的色彩,與清冷的街道形成兩極的對比,更增添了些許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