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刁民!”
畢勝忍不住破口大罵,“昨天給廠子斷水、斷電,今天斷路,到底是為那般,何時是個頭!”
柳娜橫了丈夫一眼,低聲詢問,“小黃,喝口水,慢慢說。堵門的,是不是還是昨天那幫人?派出所的人,到了沒有?”
狠狠扔掉刷子,劉昊撇撇嘴,大聲抱怨,“派出所的人隻會吃飯,不會幹正事。和灰社會勾結,要他們何用?”
前幾次村民搗亂,派出所隻派了一輛車到現場;出勤民警下車散了一圈煙,重新回到車上,直到曲終人散,也沒有再次下車。
李若離若有所思,“派出所的人到場,那些人不會鬧的太厲害,必須報警。”
劉昊立場馬上轉變,嬉笑,“美女真是一語中的,這就去打110。”
畢勝欲言又止,但想到困境,抱著“死馬暫當活馬醫”,任李若離出頭露麵。
酒廠大門外,路當中倒下一棵白楊樹,樹邊聚集了一群附件村民。
一個中年男人穿著某某化肥廠的文化衫,畏畏縮縮的問,“老馮,這法子真能起作用?哎呀,警車又來啦,別再把咱抓進去。”
老馮鷹鉤鼻,年約五旬,精瘦,眼睛放光,吐了口吐沫,大聲責罵,“怕他個鳥!這條路占我們村的集體土地,一直沒給咱賠償,所有權當然在村委。老皮,今天拿不到錢,媳婦可就成別人的啦。”
老皮臉色漲紅,喏喏,“馮老頭,我把阿梅當妹妹……”
話未說完,周圍人全笑起來,充滿快活的氣息。
清末民國,齊魯拳師來到牛堡屯傳授武藝,此地變成“武術之鄉”;後來小鎮並入了張家灣,外來和尚不好念經,本地人很不服氣,鬧出不少亂子。
通縣是大運河的終點,有充足的原料,此地興起了多家製酒作坊,釀酒業十分發達。明、清年間“東潞燒酒“、“灣酒“等已聞名於世。
公私合營後,建立了二鍋頭酒廠。60、70年代,酒廠極盛之時,一半附近村民在此打工;後來貴酒、川酒、魯酒進京,酒銷量大減,本地人也不愛喝沒有酒盒包裝的光屁股酒。
瞪了老娘們一眼,老馮砸吧嘴,開口怒罵,“娘賣皮,張老二不是人!酒廠倒了後,他拍拍屁股走人,進政府繼續吃皇糧。咱們這些人可慘,給幾十箱白酒當工資……”
老皮抿抿嘴,偷偷咽了口唾沫,“要我說,咱們的酒純糧食生產,好喝下口……”
一個婦女插嘴,“小皮呀,發酵的麥秸水,你都覺得好喝……哈哈哈……”
人群又充滿愉快的氣氛。
老皮八歲時,老娘跟著外人跑掉;老爹愛喝酒,是周圍十裏八村的老酒鬼,把兒子培養成小酒鬼,父子倆沒少在酒廠偷酒喝;
偶爾從酒廠買酒糟,別人喂豬,他們添水再蒸一遍。
別的村民早蓋了磚瓦房,他家還是土屋子;十年前,下了一場大雨,醃鹹菜的缸裏存滿積水,時間久了,竟然傳來酒味。
這群人都是豬隊友,把老皮笑話走,誰來頂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