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住院(1 / 3)

肆虐了一夜的狂風暴雨,終於在拂曉前夕漸漸平息了,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雄雞的啼鳴,朝陽從海麵猛然躍出,橘紅色的光芒瞬間撒遍了天空、海洋、大地,喚醒了睡夢中的靈山衛。

這時,秦子成也緩緩睜開了雙目,他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這夢雜亂而又荒誕……

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熟識的小山村,酷夏的午後,天氣炎熱而無趣,就連平日裏東跑西顛、閑不下來的大黃狗,此時也安靜地躲在濃濃的樹蔭裏乘涼,伸出長長的舌頭,黏糊糊的涎水在嘴角邊滴答著,聒噪的蟬鳴聲不絕於耳,吵得人頭痛,含飴弄孫的老太太一邊搖著蒲扇,一邊在昏昏沉沉地打著瞌睡,而他卻光著膀子、赤著腳,曬得黝黑如炭的小小身影似猴兒般靈巧敏捷,爬到一棵長滿枝杈的桑椹樹上,藏身於碧綠的樹葉中,如孫悟空進到蟠桃園中在恣意妄為地采食著桑仁子。

一顆一顆紫得發黑、發亮的桑仁子此時已然成熟,葡萄般大小的果子很軟、很甜,飽滿多の汁,吃的他滿嘴滿臉也都成了黑色,宛如剛從灶台裏鑽出來的小花貓一般……

冬日裏天寒地凍,屋外寒風朔朔、大雪封門,透過封窗紙的小窗口,可以看到屋簷的瓦楞下掛滿了一個個晶瑩透亮的冰錐,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每到這時,秦子成便會夥同一大幫孩子聚到他六奶奶家的炕頭討酒喝。

在秦子成的記憶裏,六奶奶是一個很慈祥、很勤勞、也很善良的老太太,尤其是當她邁動那雙纏過足的小腳,蹣跚走路的樣子,可謂記憶深刻。

他們學著大人喝酒的樣子,每人手裏端著一個小酒盅,有滋有味地品咂著剛剛釀成的地瓜酒。

地瓜酒是六奶奶自己釀的土酒,這酒渾濁,有些淡淡的甜味、微辣,還有一股烤地瓜的香氣。

秦子成小時候,他的酒量很淺,喝酒又愛上臉,一小盅地瓜酒下肚,那臉便會紅成一塊紅布,喝不上三五盅,這時,他便會暈暈乎乎的靠在炕上的被夥垛上,抱著六奶奶家養的大黑貓,呼呼地睡上通通一個下午。

爬山虎幹枯的藤蔓上長出幾片嫩綠的新葉,一朵牽牛花在風中吐露花蕊。

講台上的老師正在授課,講得那是一個慷慨激昂、唾沫橫飛、催人尿下,端坐於課桌後的同學們如十八羅漢般形態各異,有的聚精會神,有的嗬欠連天,有的交頭接耳,有的心不在焉,有的神遊諸天,而他,卻是正襟危坐,一副認真聽課的模樣,隻是,兩隻眼睛卻十分的辛苦忙碌,一隻眼在放哨,而另一隻眼則偷瞄著課本遮掩下的《薛剛反唐》……

漆黑的夜,大雨滂沱,空山中一片寂靜。

一道霹靂閃下,借著這刹那間的光明,一個孤獨的身影在山林間狂奔,山道崎嶇難行,而那身影卻毫無阻礙凝滯之勢,盤旋起落間疾如鷹隼一般,霎時已漸奔至山巔。

而其身後竟被一大群毒蛇猛獸追趕,如附骨之疽似的如影隨形……

……

潔白的牆壁,潔白的床單,潔白的天花板,一股醫院特有的蘇打水的味道迎麵襲來,手中卻傳來一陣柔軟、溫暖的觸感,扭頭一看,一頭柔順的長發遮住了半張臉,幾根發絲隨著她的呼吸在有節奏的拂動著,寧寧拉著秦子成的手,趴在床邊正睡得香甜。

此時的麻藥勁兒已過,秦子成的後背傳來一陣鑽心的痛疼,眉頭擰成一根麻花,咬緊牙關,極力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卻不由在心中暗自罵道,我草,瘦麻杆那小子下手真特媽的黑!下次若再犯到我的手裏,一定不能輕易放過他,也得讓他嚐嚐這苦頭。

昨夜的激戰過後,秦子成因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古德白、方平和那出租車司機三人也顧不得光頭男他們,急忙把秦子成抬到車上,調轉車頭,風馳電掣般開到了龍山衛第一人民醫院,寧寧敲開了急診室,值班醫生出來一看,見秦子成幾乎成了一個血人,不由嚇了一大跳,忙進行察看,經過一番檢查這才知道,他的身上不但有個寬約三指,深達八公分的物理性創傷,還傷及了大動脈,於是,忙送進手術室,為他輸了600CC的血漿,又修補了大動脈,縫合了傷口……

搶救手術一直持續了將近兩個來小時,負責救治的醫生這才一臉疲憊地走出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