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兒!”她驚呼!
“我不搖晃酒杯了,我不調皮了,我努力乖一點……你出來,出來好不好……”
酒杯跌落在吧台,又骨碌碌滾到地板上,碎成一堆玻璃渣。
籬兒的臉,再也看不見。
“籬兒……”她驚駭呢喃。
之前想好的一切堅強和淡定,在這一刻統統拋諸腦後,辛果兒望著地上那一堆玻璃渣,忽然間張開嘴巴哭的像個孩子。
蘇籬搖頭,終於忍無可忍,無奈地站起來,打算走過去帶辛果兒離開酒吧。
沒料到的是,竟然有人先他一步走了過去——
“小姐,怎麼啦?很傷心嗎?我陪你開心好不好?”漂染了幾綹亮藍頭發的年輕小痞子湊過去,不懷好意地去拉辛果兒的手。
也難怪,辛果兒長得瘦高漂亮,皮膚白皙氣質出眾,服裝皮包也都是很低調的高端產品,誰都能看出來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富家千金,趁機揩油的小痞子倒是識趣的緊!
蘇籬立刻沉了臉,大步走過去,一把打掉小痞子的手:“放開她!”
“走,我送你回家——”他將滿臉淚痕的辛果兒從高高的吧椅上抱下來,架著轉身往外走。
小痞子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楚蘇籬消瘦的體型後,頓時一陣冷笑,朝某個方向打了個呼哨,須臾間便衝過來四五個小年輕,前前後後將蘇籬和辛果兒圍到了中間。
“騷年……哦不,應該稱呼大叔比較合適!”為首的藍頭發嘿嘿笑著伸手拍拍蘇籬肩膀,“這位大叔,以你的年齡,其實已經不適合來泡吧了。所以嘛,放下這位大姐姐,自己離開吧!”
寡不敵眾,孤膽英雄隻是不成熟少年的衝動罷了,蘇籬早就過了那個血氣方剛的年齡。
所以,隻是淡然冷笑一聲,不疾不徐說到:“小兄弟,麻煩你們讓一讓,她是我的朋友,我現在得送她回家。”
那些小痞子哪裏肯輕易買賬,到嘴的肥鴨子,誰也不願意就這麼飛了。
何況他們一致認定蘇籬不過是和他們一樣的人,豈能願意將好不容易碰到的大便宜拱手讓給蘇籬,於是圍住蘇籬糾纏不休,推推搡搡,藍頭發不耐煩地伸手就去抱辛果兒,試圖強行將她搶走。
“放手!”蘇籬大吼一聲,信手一推,將藍頭發推得向後踉蹌好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嗬,哥們兒有種,還敢動手打人啊,嗯?”藍頭發登時變了臉色,凶神惡煞般衝過來,揪住蘇籬領口,掄起拳頭就要往下砸。
“住手!”
一聲猛喝憑空響起,緊跟著,藍頭發的手腕被從他身後伸過來的一隻手牢牢鉗在半空,絲毫動彈不得。
“蘇大哥——怎麼回事?”
蘇籬愕然回頭,站在他麵前的是極其養眼的一對男女,男的高大健碩,女的嬌俏玲瓏,兩人都戴著寬大的墨鏡,一時看不出何許人也。
“我是豆蔻啊——蘇大哥不記得我了麼?”
女孩將墨鏡向上抬了抬,蘇籬頓時心裏咯噔一下,好熟悉的麵孔……
豆蔻是葉菁的親妹妹,姐妹兩的麵貌自然有那麼六七分相似,酒吧燈光昏暗朦朧,乍一看之下,更是難以辨別。
不過他倒是想起來了,很多年前,他曾經利用機長的職務,讓沒有身份證的豆蔻搭過一次“便機”,將她帶到首爾,之後很多年就再也沒見過麵。
時光倏忽進入倒流,那時他神經質似的相信一個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女孩子,原因隻有一個:因為她有一張酷似葉菁的臉。
“哦……豆蔻,你來到鷺島了,真巧……隻可惜,沒想到會是在這種不好的場合再見到你……”他欣喜,卻又無奈苦笑。
“沒關係,有他呢——”豆蔻羞澀地瞅一眼已經將藍頭發揪到旁邊教訓的高大男子,“他很擅長處理這種事情!”
嗬嗬……很多年前匆匆幫助過一次的茫然無措女孩,闊別多年後再相見,竟然變得如此活潑歡樂,毫無疑問,絕對是那名男子的功勞。
“謝謝你們——”蘇籬真誠感激著,看看懷裏醉眼流波的辛果兒,伸手將她蓋了滿臉的淩亂頭發撩到她耳後,無奈地苦笑一聲:“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她喝醉了,我打算送她回家,沒想到會招惹來麻煩——”
“沒關係蘇大哥——”豆蔻連忙擺手,待到看清楚蘇籬懷裏人兒的臉,頓時大吃一驚:“呀!這不是果兒姐姐嘛!”
“你認識她——”蘇籬頓時噗嗤笑了,“這個世界好小!”
豆蔻還沒來得急解釋個中緣由,高大男子已經拎著藍頭發來到蘇籬麵前,衝辛果兒努努嘴,皺著眉頭問蘇籬:“他說,她一直獨自在吧台喝酒?”
“是的。”蘇籬點頭。
豆蔻也跟著皺了眉頭:“怎麼啦雲錚?我正打算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蘇大哥,就是曾經免費讓我坐飛機的那位機長大哥,我對你說過的哦~~他懷裏的是辛果兒,辛博唯的妹妹。”
被她喊做“雲錚”的男子,鬆開抓在藍頭發領口的手,訝異地瞅了瞅辛果兒的臉,“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癡情傻公主啊!難怪會跑到酒吧來買醉!”
蘇籬苦笑,不置可否。
雲錚卻忽然板了他那張俊臉,衝蘇籬疏疏一笑:“蘇先生,我冒昧地奉勸你一句:不要傷女人的心!尤其是深愛你的女人,不要讓她的心受苦,一點都不要!否則你以後會無窮無盡地後悔。”
“其實,這裏麵有點誤會——”蘇籬無奈搖頭。
“所有的誤會都取決於當事人的態度——”雲錚認真糾正:“如果她不是那麼無望,就不會獨自來這裏將自己往醉裏灌。蘇先生,不管今天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但是以後,希望你對辛小姐好一點,不要再讓她傷心!”
蘇籬真的有點欲哭無淚之感,說到辛果兒喝酒的起因,那恐怕得追溯到早上發生的那場“血案”!
而早上的事情,他真真是打掉了牙齒隻能往肚裏吞,這事兒要是說出來,別說別人,恐怕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像是在撒謊,世界上哪裏會有這種荒唐的事情——女人下藥強了男人!尼瑪!
也不知雲錚究竟是什麼來頭,總之,藍頭發那幫小痞子在被他耳語幾句之後,頓時唯唯諾諾退到一邊,連逃跑都不敢,惶恐地萎縮著等待發落。
辛果兒這副狀態實在不宜在酒吧久留,於是蘇籬匆忙向豆蔻以及怪脾氣的雲錚揮手告別,帶著辛果兒離開酒吧,送她回家。
她醉的很厲害,這種情況當然不適宜回辛家,蘇籬明了,直接將她送到她自己單獨的那套房子。
剩下的事情,幾乎不用多說,其實真的就像所有男人送醉酒女人回家一樣,很狗血很平淡,無非就是她吐了一地,他皺著眉頭打掃幹淨,然後又無奈地幫她洗澡,換上幹淨睡衣送到床上,坐在床邊守候照顧,然後在她後半夜逐漸酒醒的時候,默默離開。
再後來,蘇籬以為辛果兒會去找他,他亦曾在深夜裏駕駛汽車偷偷路過她的房子,遠遠地望那一盞柔和燈光。
不料她卻再也沒在他眼前出現過,直到他假期結束回到國際航線繼續駕駛著飛機獨自在大西洋上空飛來飛起,亦再也不曾有過她的消息。
直到九個月後的一天……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得到指令後操縱著滿載乘客的飛機徐徐起飛,朝著蔚藍的天空平穩飛去。
這一次的航程是十三個小時,晴空,白雲,天氣非常好,帶動著心情也跟著很輕鬆。
蘇籬熟稔地操控著飛機,偶爾跟副機長交流一下專業話題,甚至還能抽出時間享用空姐羞答答笑著送過來的愛爾蘭咖啡。
可是很快,這種祥和便被突如其來的驚人消息所打破——
飛機上有一名孕婦在航線行駛到一半時,忽然出現腹痛症狀,經醫務組檢查,結論是她已經進入臨產狀態。
孕婦早產這種事情,在飛機上鮮有發生,因為按照法規,別說臨產期,就算孕期婦女,一般來說除非醫療需要或是其他很重要的特殊理由,都會被拒簽,根本就不會坐到飛機上來。
蘇籬不僅有點惱火:“地勤怎麼回事,九個月的孕婦還敢往飛機上放!”
“她持有簽證,屬於正常乘客,估計是有什麼特殊身份吧……”空姐耐心解釋,然後苦著臉嘀咕:“飛機上的醫務小組沒有接生經驗,咱們也沒有接生環境,怎麼辦呀,唉!”
“什麼特殊身份?”蘇籬不耐煩地問。
“不知道呢,隻知道乘客名字叫辛果兒,”空姐忽然眼睛一亮:“咦,她跟我們國家領導人的姓是一樣的哎,會不會是皇親國戚啊!沒想到哈,咱們飛機上還能接待這麼大的人物……”
辛果兒……辛果兒……
這三個字,早已經在蘇籬腦子裏轟然爆炸開!
九個月的孕婦……那麼九個月之前,如果他沒算錯的話,那豈不是……
“操!”
有生以來,溫潤儒雅的蘇籬第一次扯開嗓門兒爆了粗口!
“距離最近的機場還有多長時間!!”蘇籬牙齒咬得咯嘣響,粗聲粗氣吼道。
副機長慌忙搜查數據,“咱們現在已經進入大洋上空,距離最近的是一個小型軍用機場,按照當前速度,三小時後可抵達,返航的話,大約需要四小時多。”
“當然不能返航!!”蘇籬重重地拍了拍操縱台,粗暴大吼:“聯係那家軍用機場!迅速!”
“可是……”副機長一臉疑惑,額角滴著冷汗,小心翼翼提示:“我們沒有權利直接聯係軍用機場,隻能報告指控中心,由他們來協調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