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回去以後又照著樣子從做了一對?”
“不,是一支。任相公幾年內到我那裏去了好幾次,一直說想打一對釵子送給任小姐做嫁妝,可是一直沒有看上眼的樣子,估計他全京城的金鋪都逛遍了。三月底的時候他又來,我想那娘娘腔要我保密的隻是他銷贓的那件事,而且我也希望有人能欣賞到我的傑作,於是我就把那支步搖拿了出來。”
“任前輩當然一眼就看上了,央求你再打一支湊成一對。”
“是的。四月初八那天他就來取走了步搖。五月份陝西巡撫因重稅斂財被革職查辦,交由東廠審理,我在街上看到告示,被通緝的人犯裏麵竟然有找我做步搖的那娘娘腔的畫像,我怕他銷贓的事被發現了牽連到我,於是就躲了起來。”
“所以你到現在還活著?”
“唉,是啊。起初我隻是躲在金鋪的地窖裏麵,但是從那時開始,白天經常有不認識的人點名找我,半夜就有人來翻箱倒櫃找東西。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早就沒想留我,隻不過因為天子腳下和時間的問題,才沒有立即動手。”
“不錯,你剛做完步搖就被滅口的確更引人懷疑。”
金五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小國庫’?”
“當然,據說就在陝西境內,隻是一直沒有證據。傳言還說,‘小國庫’就在伏牛山一處隱秘的石壁後麵,隻是一直無法打開。”
“說的對,但是你知道‘小國庫’和金步搖有什麼關係?”金五還依然垂著眼皮,但臉上掩不住得意和挑釁。滄海的聲線連起伏都無,隻用近乎無聊的語調隨口說出來。
“難不成,步搖的鳳翅就是石壁的鑰匙?”
金五陡震!猛抬頭瞪視滄海,滄海雲淡風輕的表情看著桌角,身後的人們霎時驚呆。金五極不甘心的問了一句:“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你信麼?”
“猜……猜的……?”
“是啊,大概我的天賦除了長得帥以外想象力也比一般人豐富。”
“你……哈!”金五忿忿一哼,“好,你有種的就繼續猜。”
滄海睫毛輕翦,垂目不語。就在金五準備狠狠嘲笑他一番的時候,他開口了。他的猜測讓金五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滄海略向後看了看,“大家不覺得奇怪麼?陝西巡撫重稅斂財為什麼交由東廠查辦?此案通緝的人犯中為什麼會有相隔陝西千裏的內監宦官?若說步搖的鳳翅就是‘小國庫’的鑰匙,那為什麼去打造鑰匙的也是一個宮廷弄臣?”眾人鎖眉沉思,滄海繼續道:
“看似雜亂無章毫不相關的事件,隻要有一條明線貫穿,那麼它們的發生就是有序合理並且連貫的了。而這條明線——就是東廠和‘小國庫’的關係。”
眾人還未及琢磨,金五早已瞪圓了眼珠,難以置信得嘴巴都忘記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