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捧著薄荷花束流連在夜色之中,一路上全身心都沉浸於清涼境地,心曠神怡。不疾不徐的回來玲瓏後院,繞過氤氳的假山,芳菲的秀草,繁星目下推開書房正門。書房大廳桌椅瑩然,筆墨常新,早有明燭上架,燈火通徹。滄海轉入東向偏廳,回到自己暫居的屋中。
找了個淺黃魚子紋開片瓷瓶,注了點清水,將大把薄荷束插好整理,擺在墨綠錦紋桌布小圓桌中心,滿意的托腮落座,兩肘斜分而抵,目視瓶花,笑容陡然一沉。
振衣而起。匆忙跑回書房門口,向院內喊道:“紫幽!”
“紫幽你在嗎?”半晌沒有動靜。心中一動,回身直奔西廳,西廂房門應手而開,平撞在兩邊牆上又被彈回。屋內幹淨整潔,點著油燈,卻沒有人。滄海的唇角向下一頓,一掌拍在門板。
飛奔重返院前,還未開口,就見一道紅影急速行來。花葉深神色清明,無喜無悲,“公子爺叫人?”
滄海審視了她一眼,略點了點頭,“小殼呢?”
“……不在房裏麼?”花葉深愣了愣。
滄海蹙眉搖頭。喘息了幾次,眉心舒開。緩緩負手,氣定而神閑。雙眸鋥亮,容色如玉。花葉深不解的呆了呆。
“去把碧憐叫來。”滄海低聲吩咐了就轉身進了書房,忽又回頭道:“除了小殼,今天還有誰進過書房?”見花葉深搖了搖頭,便道:“去吧。”
滄海在書房正廳桌後落座。筆架上擱著一管狼毫,筆尖已幹涸的墨汁還散發著冰片的清香。麵前一摞裁好的白宣,第一張紙上顯有不規則的點點墨跡,應是墊著此紙書寫而透下的筆痕。湊近燈光,僅憑這數點黑斑絕看不出上一張紙寫過什麼內容。
“公子。”門外傳來一道略低的語聲,聽不出男女。
滄海放下白宣,揚聲道:“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高挑脫俗的美麗少女。碧色的紗衫雪白窄窄的紗裙,頭上係著二指寬碧色的緞帶,雖同是碧色,但因質料的關係頭帶之碧凝重肅穆,紗衫之碧輕雅而飄逸。此女手中提著棗紅色鞘柄的長劍。細長臉兒,眉峰斜挑,精氣凝眸,鼻骨滑直而朱唇豐潤未點。她的全身就像一柄精心選料細心雕琢的青白相間的觀賞玉劍,但當有武者出手時玉劍又可瞬間鋒利無匹。俠骨柔腸。
“請公子爺安。”碧憐桌前執劍行禮,提劍而立。
“紫幽呢?”
碧憐一愣,抬眼注視滄海。“公子爺不是讓他跟表少爺了嗎?”
“他今天出去了?”
“不知道。那麼多個出口,倒可以查上一陣。”
“今天有信鴿飛出去?”
碧憐奇怪的望了望滄海,還是回答道:“每天都有。”
“有不是方外樓的鴿子嗎?”
“……我若把二白和其他兔子放在一起,你還能認得出它嗎?”
“當然。”滄海正色頷首,“二白的眼睛不是紅色,而是棕色。據說一億隻白兔子裏麵,隻有一隻眼睛會是棕色。”
碧憐看著滄海燈光下棕色的眼珠,唇角蠢動。“我們看不出來。”
滄海垂眸沒有反應。半晌才道:“石宣每晚的行蹤你知道麼?”
“……知道。”
“從第一晚到第六晚,他在那六個出入口都拿了什麼東西?”
“拿東西?拿什麼東西?”
“你們沒有看到?”舉目。碧憐長眉略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