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問你怎麼塞進去的麼……”
石宣蹙眉看著那個緊卡著他手腕的花紋,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最後連氣都沒歎出來隻問了這樣一個高深莫測的問題。誰知這樣一說他哭得更凶了。
“喂,”石宣都想要堵住耳朵了,“別哭了行麼?我想轍幫你弄出來不完了麼……還哭!再哭不管你了!”哭聲戛然而止。憋了會兒,又吭嘰兩聲,但是眼淚一直嘩嘩的。
小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心情了。
石宣垂首檢查了下,稍微一碰他就嚷疼,石宣隻得道:“看來要把手拿出來隻能鋸斷椅背了。”
滄海哭道:“不要不要,這椅子是個古董,我好喜歡呢……”
“……那你說怎麼辦?!”
“那不如把手鋸掉吧。”
“好啊。”
“嗚嗚……我隨便說說的。”扁著嘴回眸,盧掌櫃、唐秋池、寂疏陽、薛昊、羅心月竟然都從書房門口匆匆走了進來。
寂疏陽皺眉道:“小唐發生什麼事了哭成這樣?”幾個男人靠近把滄海圍起來。這人來瘋一看撐腰的來了又要撇嘴,被石宣一眼瞪了回去,但是還抽噎著沒法說話,小殼歎氣道:“他手塞椅背裏拿不出來了。”
幾個男人確認了一下,表情全都垮下來,薛昊轉過了頭去不知是不是在樂。
盧掌櫃的眉毛又耷下來,歎道:“開始我們還以為誰欺負他了,現在看來絕對不是。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也隻有他能幹得出來。”
唐秋池道:“果然亂七八糟。”
薛昊道:“嗬嗬。”
羅心月隻是擔心的上前來替他抱走了二白。
滄海道:“……小石頭,我想過了,”抽嗒,“你、你就使勁往出拽,可能就能出來了,”抽嗒,“我想能塞、塞進去就能拽出來……”
石宣看了看眾人,眾人道:“也隻好如此了。”石宣深呼吸壯了壯膽,剛摸上他手腕他就大叫一聲。
“你這樣我怎麼下得去手啊……”石宣眉頭深鎖。
滄海道:“你就當出氣好了。”
“……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氣了啊。”
“你忘記小時候的事了麼?你紮馬的時候,是誰給你師父出主意用箭矢代替香爐的?是誰一把無情火造成你幾個月重傷不能痊愈的?是誰讓你一見他笑腿就哆嗦的?是誰讓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跑前跑後伺候了他將盡一月的?是、是誰把二白塞給你害它尿了你褲子的?還、還有,今天二白……”
石宣雙眸已然迸出怒火,悶哼一聲,右手用力捏住滄海手骨使之縮細,左手同時運勁回撤。
“……誰在你的淫威逼問下死不承認啊啊啊——!”
“出來了出來了!”眾人跟著驚呼,又立刻鴉雀無聲。那家夥眨了眨淚濕的雙眸,慢慢垂首,左手血肉模糊抖個不停,他也隻是撇嘴抽噎,沒什麼太大反應。眼珠一轉又瞥見桌上漆盒——
“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一把抱住身前石宣的腰,石宣沒站穩還往前湊了一步,已被他哭了個昏天黑地。臉緊貼在石宣腰腹,右手緊扣他腰帶,左臂緊圈他腰,布滿擦傷鮮血淋漓的左手支愣著,隨著他的換氣跟著抽動。
眾人也和小殼一樣不知道自己什麼心情了。
那人哭著,小殼去拿來藥箱,羅心月溫柔的小心翼翼的替他上了藥包紮好,那人都沒知覺,隻知道一個勁哭。石宣摟著他,又見他慘不忍睹的左手,倒真是不忍心了。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情愫,石宣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反正他隻知道他或許可以為他赴湯蹈火,就算他再整他,他也不會再和他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