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看不下去的人是小殼,隻有他才真正知道那人被冤枉的程度,也隻有他才知道那人到最後也沒出賣他的英雄義舉,最重要的是,也隻有他知道那家夥哭個沒完沒了的原因。
小殼猛拍桌子站起來,薅起滄海的後衣領直奔東廂房。眾人有點反應不過來。石宣先看見自己濕了一大片的衣裳,抬起頭來想說什麼卻已來之不及。隻得頹唐坐下,想到現在衣服上這一片和昨晚褲子上那一片,麵積好像差不多。
滄海被小殼拎到東廂房一把甩在床上,依然哇哇大哭,一低頭,頓了頓,看著已經包好的左手愣了愣,想了想,嗯,沒什麼印象。抬頭看見小殼便繼續哭得更無賴。
“沒出息!”小殼一巴掌扇過去,滄海捂著後腦勺手上纏著繃帶別提多可憐,隻是不敢再大聲喊了。其實屋外的眾人還是十分擔心他的處境的。
“跟兔子爭什麼嘴啊。”小殼歎了口氣,從櫃子裏又拿出一個小漆盒,捅他,他臉朝裏,左手在外。小殼不敢使勁拽他,隻道:“你看看。”
“唔不!”
“嘖,看看!”
“就不!小殼是大笨蛋!我最討厭你了!”
小殼快鬱悶死了。“別使性子了挺大個人了!”歎口氣又軟了,“昨天我一共買了兩盒,這是昨天你吃那盒我沒動。”
那人轉過臉,臉上有一條半鼻涕。“嗚嗚……真的?”
“不信你自己看。”
那人搶過漆盒掰開蓋子,眼睛一亮,抓了一把塞進嘴裏,剩下的緊緊抱在懷裏。過了會兒,“嗚嗚……”
“怎麼還哭啊?!”
那人嘴都撇黃河去了,眼淚唰唰的,就好像他委屈得全天下人都對不起他似的。
“嗚嗚……不然……不然我就有兩盒糖了……”
小殼真想拍扁了他。
小殼回到廳裏。眾人都還坐著沒走。
盧掌櫃問道:“公子呢?”
小殼顯得十分疲倦。“鬧累了,睡了。”
石宣衣服還濕著,眉頭輕蹙,欲言又止,掙紮了下終於問道:“他……他是不是討厭我了?”
“沒有的事,他那個人石大哥還不知道?你不要放在心上,晚上照樣去搶他的床就好了。”這也不能怪小殼,“黑鍋誰背”的問題自古以來都是個人生命題,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辜負背鍋人的一片苦心,否則船翻了死的就不是一個人了。更重要的是,滄海已經習慣了。
石宣的心內還是忐忑的。
盧掌櫃歎道:“難為這孩子了,平日裏成熟的過頭了,這麼重的擔子也不該是他挑的。借故哭一哭也好,省得悶在心裏悶壞了。”
小殼也歎道:“真是讓您一語道破。可是如果再沒人管著他,他都得上天了。唉,您可不知道他有多淘氣。”
“說句你們可能不愛聽的話,”盧掌櫃嗬嗬一笑,“在座的,包括我自己在內,誰的胸襟也比不上他。別說咱們了,就是全天下,能與他比肩的也已屈指可數了。”
致使滄海一度以為,“胸襟氣度”是和“不要臉程度”劃等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