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說完,又跑到八仙桌前坐下,抬頭看向方芍藥,道:“還愣著幹啥?過來給老夫伺候筆墨。”
方芍藥特別無奈,本著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她才沒立刻發作,而是解釋道:“要看診的不是我,而是我家鄰居,一個四十來歲寡居的中年婦人。”
方芍藥強調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就想告訴老頭,惡心反胃,未必就是懷孕的征兆。
誰料,老頭兒點點頭,似乎很是理解,“原是不光彩,難道不好意思自己上門看診呢,老蚌生珠了。”
方芍藥:……這郎中咋回事,簡直是為老不尊!
她正要發火,門口進來一個中年人,那人見老頭兒在,鬆了一口氣,用手抹著臉上的冷汗,焦急道:“爹啊,兒子可算找到您了!”
他在家裏,一大早的發現爹沒了,這把他急的,前院後院的找人,後來碰見鄰居,說他爹出門溜達去了。
這大雪封門,一不小心就被埋在雪裏,中年人著急,後腳就跟上來。他琢磨他爹會來醫館,果然在這。
“兩位客人,對不住,真是對不住,我爹沒說啥過分的話吧?”
中年人喘著粗氣自我介紹,“我是醫館的郎中,免貴姓李,今兒不好意思,我不收看診費。”
李郎中眼神帶著傷感,和方芍藥賠不是,剛見小娘子怒火中燒,肯定是他爹又胡說了。
“我爹這裏有問題。”
李郎中指了指腦袋,哀歎道,“看二位麵生,想來也不清楚內情。”
李郎中端茶遞水,他算是子承父業,接手了這間醫館,醫術尚可,看診不黑錢,口碑一直不錯。
他爹原是縣裏最好的郎中,前幾年,他娘重病,他爹沒把人留住,自從娘去了後,他爹有心結,就時常犯病,腦子不清不楚的。
人這一輩子,生老病死在所難免,這一行應該更能理解,又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無事,既然說開就好了。”
李郎中表情誠懇,方芍藥不好計較,再者說,她總不能和病人一般見識。
人心易變,像老郎中這種始終如一的人,還是讓人佩服的。
“我來替我家鄰居何大姑抓藥。”
醫院距離自家不遠,想來何大姑也經常找李郎中看診。
“原來是何大姑啊,唉!”
李郎中歎口氣,聽了方芍藥說的症狀,麻利地開方子抓藥,分文不取。
“不用銀子,上次看診,何大姑多給了銀錢。”
李郎中說起何大姑,唉聲歎氣。何大姑是幾年以前搬過來看的,她的過去不得而知,總之何大姑不差錢,但是身子不好。
若非一直用好藥滋補調理,怕是早就不行了。眼下,隻是強撐一些時日,身體底子被掏空,隻是熬著日子罷了。
李郎中不是道人長短的人,再一個,他對何大姑了解的有限,方芍藥在這隻知道,何大姑沒家人往來,幾年都是一人,深居簡出,幾乎不露麵。若非廚房偶爾的煙火氣,鄰居都不曉得這家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