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楚夕想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傷人傷己,但她問不出口。他的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別人說什麼都是枉然。

對有些人來說,時間是一劑良藥,可以讓傷口愈合,然而對有些人來說,時間卻是一把刀,讓傷口變得更深,更痛。

好在,他還可以用文字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我正在讀《紅白》,”岑楚夕說,“讀的時候心髒常常會感到鈍痛,卻還是想一直讀下去,你的文字有魔力。”

“讀到哪了?”鍾溯遊問。

岑楚夕說:“讀到劉潤帶著兩個小混混去許慈家放火。”

劉潤是老師劉璞的女兒,也是許慈最好的朋友,但那是在劉璞強-暴許慈之前。

許慈把劉璞強-暴她的事昭告天下之後,劉潤就從三好學生淪落成強-奸犯的女兒,她被疏離、被非議、被咒罵,可她不去責怪作為加害者的父親,卻恨上了許慈這個受害者,她認為是許慈的大肆宣揚毀掉了她的家、她的生活乃至她的人生,所以她花錢找了兩個小混混,往許慈家的院子裏扔了兩個燃-燒-瓶,本來隻是想嚇嚇許慈,可沒想到引燃了房子,還燒死了許慈的奶奶和弟弟。

岑楚夕剛剛看到房子著火,還沒看到許慈家人的慘死,她很可能會跳過這一段,因為實在太虐了。

她的淚點一向很低,愛情上的虐她還能抗一抗,但親情上的虐很容易就會讓她淚崩。

忽然聽到開門聲,岑楚夕起身回頭,看見鍾溯洄領著一個男人走進來,應該是來給鍾溯遊看病的家庭醫生。

“那我先出去了。”岑楚夕輕聲對鍾溯遊說。

鍾溯遊微微點了下頭,目送她離開房間。

鍾溯洄來到床邊,掃了一眼床頭櫃上的白瓷碗。他出去的時候薑湯一口都沒動,現在卻隻剩一點碗底了。

“你把薑湯喝了?”鍾溯洄詫異地問。

鍾溯遊眉目低垂,沉默不語。這已經是他最乖順的姿態了。

鍾溯洄也不再多問,請醫生上前給他看病。

鍾念念一直等在客廳,見岑楚夕出來,忙朝她走過來,問:“二哥跟你說什麼了?”

岑楚夕回想了下,他們的談話似乎沒什麼重點,她說:“他問我為什麼要救他,我說因為他是你哥哥。”

鍾念念一把抱住她,感動得快要哭出來:“謝謝你夕夕,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二哥可能就……”

“別想了,現在不是有驚無險嗎。”岑楚夕柔聲安慰她,“今天是你生日,要開開心心的,好不好?”

鍾念念“嗯”了一聲,放開她,轉而拉住她的手,說:“走,去我房間。”

兩個人手拉著手上樓,鍾念念問:“不過你怎麼會去湖邊?”

岑楚夕說:“第一次來你家的時候我就留意到那片湖了,我覺得景色很美,就想著過去看看……”

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鍾念念講了一遍,聽到最後,鍾念念憤憤地為她打抱不平:“我大哥太過分了,你救了二哥,他卻扔下你不管,你肯定委屈死了,所以才給我發微信說要回家的,對不對?”

岑楚夕笑著搖搖頭:“我沒委屈,我以為派對應該辦不成了,所以才想著回去的。”

鍾念念說:“其實我也想取消來著,可我大哥不許,他讓我該幹嘛幹嘛,不要受二哥影響。”

岑楚夕沉默兩秒,問:“你二哥以前也這麼極端的嗎?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真的很可怕。”

鍾念念說:“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做。”

“那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極端?”岑楚夕疑惑,“是受了什麼刺激嗎?”

鍾念念歎氣:“因為我大哥要結婚了。”

岑楚夕愣住。

鍾溯洄要結婚了?

這麼大的事,怎麼網上一點風聲都沒有?

可是,鍾溯洄結婚和鍾溯遊跳湖有什麼聯係嗎?

“我這麼說你可能會覺得很奇怪,”鍾念念有些難以啟齒,“其實……我二哥對我大哥,有著特別強烈的獨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