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砂古堡。石破天一襲青衣凝立在堡門口,義兄張三李四外出未歸,他隻得擔當起迎接四方豪傑之任。這半月來已有數十名各方豪傑前來,石破天雖俠名遠播,但群雄對俠客島猜忌極深,多視為奸邪之地,此次受邀前去一路上諸人都在暗中密謀。石破天自知是那百年來極個別島主多行不義所致,便是此番端木島主的好意也無人信了。心道:兩位義兄重傷,端木島主此番好意也隻有自己勉力而為了。心念間瞥見一對男女從旁邊走了過來,那男子劍眉星目,器宇軒昂,手臂挽著一個黃衣少女。石破天微笑道:“段公子,王姑娘兩位好。”段譽道:“石大俠,俠客島一向消息靈通,我二人想向你打聽一個人。”石破天心中一怔但見他二人神色凝重不似戲言,道:“段兄請講。”那段譽回頭瞧了王語嫣一眼,說道:“石大俠近年可曾聽到慕容複的消息?”當年那一段往事雖已過去,但段譽和王語嫣心中卻如何能忘記,隻是此刻的王語嫣早已沒了愛意,更多的是對親人的關懷。石破天亦是唏噓不已,道:“慕容公子風姿絕倫身懷奇誌,乃人中龍鳳,奈何世事難料成王敗寇,落個如此下場教人可惜。”王語嫣低下頭,慢慢說道:“表哥他.......他在這世上已沒有一個親人了,這十年來我和段郎一直在尋找,卻總也沒有下落。”歲月遷移物是人非,諸般恩怨過後,留下的也許隻有內心無言的一聲歎息。
王語嫣心中傷懷,道:“段郎。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段譽知她心中感傷,道:“是。”兩人便辭了石破天信步向前走去。大漠之地,極目望去盡是無盡黃沙,天高地闊,隻覺有一股肅殺之氣。段譽本是無憂慮之人,頃刻間便將慕容複忘得一幹二淨,叫道:“嫣妹,二哥和大哥大約這兩日就要到了,那俠客島有什麼好玩,不如我們就在這大漠遊玩。”王語嫣聽他說話,知他的呆子脾氣又上來了,莞爾一笑道:“段郎,你忘了段王爺是怎麼交待的嗎,咱們此行乃是為了摸清俠客島的底細,豈能在這大漠耽擱?”段譽一呆,愁眉苦臉道:“不知爹心裏是怎麼想的,咱們大理跟俠客島遠隔千裏,難道還怕它不成?”王語嫣正色道:“段郎,你如今是大理的皇子,將來要繼承皇位為一國之主。自然應該胸懷天下,多知道天下之事,辨其善惡,擇善而從,以為一方造福。”段譽見她說得認真,苦了臉呐呐道:“你如今倒和爹一樣,整日說這乏味的話,教人好不掃興。”自思這漂亮老婆聰慧自是沒錯,卻偏偏講些正經聖賢事,折了興頭,看來老婆還是笨點好,直是搖頭。王語嫣不知他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搖頭,道:“段郎,你惱了嗎?你若高興便隨你吧。”段譽大喜,跳起來道:“多謝王姑娘,小生段譽有理了。”將身一躬假作一揖,王語嫣伸手去拉被段譽乘機一拉,扯入懷中。王語嫣臉兒羞紅,忙掙脫開來嬌嗔道:“段郎,再胡鬧我要走了。”兩人在哪裏嘻鬧,忽聽篷的一聲,遠處的沙漠上空升起一團煙花峋爛多采。
兩人吃了一驚,這大漠荒野怎麼無端會有煙花騰起。略一遲疑,當即向那煙花處奔去,段譽近年來得王語嫣指點,武功已然大進便是那失靈時不靈的六脈神劍也略有大成,他拉著王語嫣展開淩波微步飄忽前行,快速無比。但這茫茫大漠一眼望去全然是一色,幾乎辯不出方向,遙望那篷煙花似在眼前,卻始終走不到,段譽大叫邪門心中愈發好奇,發足狂奔。約莫用了頓飯功夫方才趕到哪裏,兩人停住腳步慢慢走了過去。隻見前麵的沙漠上出現了四個矮矮的沙丘,中間一尊較高大,其餘三個卻是逞倚角之勢布在四圍。這一帶正是沙漠的腹地,風暴肆虐,這四個沙丘突兀地冒出來,煞是奇怪。段譽道:“咦,這裏怎麼會有沙丘?”口中說話,已走了過去上下瞧瞧,伸手就要摸上去。王語嫣忽然出聲叫道:“段郎,不可.......。”段譽一驚,本能地退後道:“怎麼拉?”隻見王語嫣一臉凝肅地看著四尊沙丘,神情竟是如臨大敵般的沉重。段譽嚇了一跳,王語嫣低聲道:“段郎,你瞧這沙丘是不是像一個人。”段譽心中一動,凝神看去果見那沙丘的模樣像極了一個人,頭和胳膊的形狀逼真惟妙惟肖。沙漠上的風暴不但頻繁,而且來勢凶猛一瀉千裏毀田滅林勢不可擋。就是尋常的房屋也是頃刻化為烏有,更別說一般小沙丘,早就灰飛煙滅了。這四尊沙丘來得蹊蹺,王語嫣心思過人,一眼瞧出此中必有異處,喝住段譽兩人立即退到後麵。段譽心頭驚駭,能在沙漠之中不被風沙吹走,這份功力足已驚世駭俗。目光一轉,卻見王語嫣的目光瞧向遠方,他循著望去,卻見遠處的黃沙激揚,數條人影隻奔沙丘而來。一個蒼老低沉的嗓音從遠方傳了過來:“獨孤求敗,看你還能支撐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