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的將膏體抹在患處,她每觸碰一處宇文煥卿的皮膚,他都會覺得一陣酥麻。
他情不自禁地看著她,眼中湧現出無限溫柔與眷戀。
顧沛蕖此時早已羞紅了臉,見膏藥擦完,她趕緊用錦帕擦了擦手,將宇文煥卿的被子蓋好,隻留下那燙紅的一處晾在外邊:“皇上先躺會兒,晾一晾,待會兒衣服幹了臣妾在幫皇上更衣。”
說罷,她轉身便要離去。
宇文煥卿著實舍不得,扯著她的袖子將她拉了回來:“苒苒,陪朕躺一會兒可好!”
她遠山眉微微一蹙,噘著嘴說:“臣妾還要繡花呢!皇上還是自己躺著吧!”
宇文煥卿不依不饒,還是將她拉倒了自己身邊,顧沛蕖無奈便也隻好合衣躺了下來。
宇文煥卿支著頭情意濃濃地看著躺在自己旁邊的顧沛蕖,捋起她一縷秀發,在手中把玩:“苒苒,朕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否如實地回答朕?”
顧沛蕖眯著眼睛點點頭:“好,皇上問吧?”
宇文煥卿眼中含著絲絲哀傷,輕聲問:“你為什麼不喜歡朕,是朕哪裏不好麼?”
顧沛蕖猛地睜開眼:“皇上,你怎麼會想起說這個?臣妾…臣妾…也不知道為什麼!皇上對臣妾很好,想來是臣妾不喜歡這宮中人和事吧!”
宇文煥卿複又切切地問:“即便宮中有其他的妃嬪,但朕的心中隻有你一個,難道也不可以麼?”
顧沛蕖甜美一笑不再言語,因為她覺得這又是宇文煥卿的一句酥麻人心的情話。
宇文煥卿見此便不在言語,隻是覺得她額間那若似鳳尾的眉心印記格外的灼紅。
忽而,他又淡淡地問:“因為你現在還不喜歡朕,所以才如此不願意和朕親近,對不對?”
顧沛蕖實在無法回答他的話,她看著宇文煥卿那雙澄澈寒涼卻有透著絲絲暖意的眼睛,心中暗歎:現在我自己的心都亂極了,這兩日你與南宮澈的臉時不時便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放不下對你的依戀,又不清楚自己對南宮澈的感覺,整個人都糾結莫名,我尚且如此,又如何能開解你呢?
她情不自禁地撫了撫宇文煥卿俊俏英氣的臉龐,笑著說:
“皇上咱們聊點別的吧!”
“朕與你簽一個君子協定如何?在你未愛上朕之前,在朕未走進你心中之前,朕與你會相敬如賓!朕即便在你宮中過夜亦與你合衣而眠。苒苒,朕要你知道:我愛你所以願意等你,等你直到你也愛上我!”
宇文煥卿的眼中湧出一絲絲澤潤,落在顧沛蕖的心中亦是酸澀難耐,隻見他伸出小手指勾住了自己右手小手指,鄭重其事地說:“朕是天子,金口玉言,自然一諾千金!”
說罷,他將顧沛蕖緊緊地擁進了自己的懷裏。
她在宇文煥卿的懷裏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也正是這樣一股暖流催動著她酸澀的眼睛,一滴滴淚水流在他的懷中。
此時她心裏充滿了感激,她感激宇文煥卿對她的愛護與包容,感激他給了自己時間。
宇文煥卿見她感動的在自己懷裏啜泣,眼中拂過絲絲得意:顧沛蕖,你是不是感動?朕既然愛你就等得起你,即便你是座冰山,朕也有本事捂化你。
顧沛蕖穩定好情緒,趕緊往外挪挪,嘟囔道:“皇上,臣妾這樣會碰到你的傷口的!”
宇文煥卿不以為然的將她抱得更緊一些:“不礙事,朕本來也沒燙傷,就是想感受一下被你照顧的滋味!”
顧沛蕖此時才知道自己又被他這個無賴皇帝給耍了,她氣鼓鼓地將頭埋了下去,很想擰他一下,但是他是皇帝,自己那麼做便是僭越。
宇文煥卿見她發髻上的梅花簪子著實雕得精巧,索性拔了下來細瞧瞧。
他將將把象牙滿雕梅花的釵子拔下,顧沛蕖卻迅速地從他手中奪了過去。
宇文煥卿見她如此反常,不禁心底一驚,一枚簪子而已,她何以如此在意?
顧沛蕖趕緊掩飾自己的過激行為,嬌笑著說:“皇上又誆了臣妾,此時是想違背約定,輕薄我麼?”
宇文煥卿微微一笑,表情傲嬌:“想輕薄你,剛才朕就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
顧沛蕖此時的心情隻能用心驚肉跳來形容,因為這枚簪子裏有南宮澈相約明日在驪江相見的紙條。
因這幾日雪比較大,天又寒冷。顧沛蕖怕宇文煥卿將追影交於驪江北岸的那戶農戶有所懶怠,照顧不好追影,今日便讓倚畫扮成男裝去瞧瞧,不想半路居然碰到了一直在那‘守株待兔’的燕鋒。
燕鋒將顧沛蕖回宮那日送給南宮澈用來稟報‘司棋信鴿’一事的梅花簪子交給了倚畫。
自己看完本想將其毀掉,不想瓷青等人一股腦地來逼著她繡花,所以她才將此簪帶到了頭上。
她見宇文煥卿並未疑心什麼,為了彰顯磊落複又把簪子戴了回去。
宇文煥卿連日來批改奏折至深夜,這樣躺著竟然來了睡意。
他閉著眼昏昏欲睡,卻聽懷裏的顧沛蕖問:“皇上,追影交給那戶農家看顧穩妥麼?”
宇文煥卿半睡半醒間:“穩妥,朕派人查過了,都是普通的良民。朕讓人賞了他們很多銀子,夠他們享用不盡了,自然不會虧待追影!”
顧沛蕖見他事事為自己著想,心裏一暖,繼而央求道:“皇上,臣妾能不能不繡那個百蝶圖了?臣妾真的不會刺繡,別的倒還好說,這個隻能讓臣妾覺得自己笨手笨腳的!”
宇文煥卿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卻時而抿成一線:“不行,你要繡!你繡得越多越能夠證明你的磊落與清白,也斷了那些小人拿你不會刺繡一事陷害你。朕看你手指上的傷,自然心疼,但是苒苒朕更怕一時思慮不到,反而害了你!”
顧沛蕖聽到宇文煥卿的話,在心裏反複思量。難道他是想借繡百蝶圖來查找上次害瑋元的真凶麼?
女子刺繡的針法和習慣是改不掉的,隻要比對就能找到真凶,怪不得他讓宮中所有的女子都必須繡百蝶圖。若是自己被排除在外,那麼還真說不準有人又起了什麼壞心思!
譬如,說自己假意不會刺繡進而掩蓋自己的罪行;譬如,說真凶繡一幅百蝶圖以自己的名義交到掌錦司汙蔑自己……
想到這顧沛蕖不禁手心裏沁出了汗,她複又往宇文煥卿的懷裏拱了拱,嬌俏地說:“臣妾謝謝陛下的提醒,隻是皇上為何免了上官修儀的百蝶圖呢?難道皇上也相信她是清白的?”
宇文煥卿已然睡得有些沉,依舊半夢半醒地說:“她無所謂,她本非善類,亦不是什麼磊落清白之人!苒苒,你離她遠遠地!”
顧沛蕖聽到這,心底猛然一驚。
她霍一下子起身,意圖搖醒睡意正濃的宇文煥卿:“皇上聽你這麼一說,臣妾倒是想起來了。那日臣妾去紫宸宮見她站在風口梅林處,癡癡地盯著一個身穿淡紅色錦服男子的背影,表情很奇怪。那男子應該是從皇上的紫宸宮出來的!”
她見宇文煥卿沒什麼反映,又搖晃著:“她見到臣妾卻說自己在賞梅花,好繡百蝶圖時把梅花添上去,顯得更生動些!”
顧沛蕖想到那日上官映波的異常言語與舉動,更加懷疑她的動機:“梅花和蝴蝶分屬兩個季節,怎能融合在一起?所以,臣妾覺得她在說謊,她不僅沒在賞梅而且也可能不懂得繡花!”
顧沛蕖見自己說了這麼長一段話,宇文煥卿睡得深沉,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禁臉上有些失落,進而又搖了搖他。隻見他一把將自己摟在懷裏,還將被子蓋好,含糊不清的說:“朕知道了,苒苒。朕好困,我們睡吧!”
顧沛蕖見他長長的眼睫毛抿成了一條線,鼻息越發均勻,便索性也窩在他懷中小睡一會兒。
隻是她不知,宇文煥卿不僅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記得真真切切,而且還在心中不住地思量:上官映波為何會格外留意煥朗?二人本應不識才對!
過了好久,綠蔻躡手躡腳地摸進殿裏,將方才打翻的茶盞小心的收了起來。
正準備離開卻又鬼使神差的向內殿望去,她輕輕地走過去,透過薄紗屏風竟然看到宇文煥卿擁著顧沛蕖睡得香甜。
他那豐神俊朗,棱角分明的臉龐生生地映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此時錦瑟見綠蔻進去良久還沒出來便跟著進來瞧瞧,正好看到綠蔻私窺內殿,便趕緊將綠蔻拉了出去。
錦瑟輕輕地關上殿門,將綠蔻拉倒很遠的地方訓斥:“綠蔻,你這個丫頭怎麼那麼不懂事,竟然敢私窺皇上與娘娘?”
綠蔻不以為然地頂嘴:“錦姑姑,是皇上問我要茶盞說是渴了,所以我才去的內殿。方才我打翻茶盞燙到了皇上,皇上竟然免了我的罪責,我隻是想感激下皇上,和皇上說了句話而已!”
錦瑟見她如此放肆不禁提高了聲調:“皇上那是看在娘娘的麵子上饒恕了你,你感謝的應該是娘娘!”
“錦姑姑,我與你都是娘娘從府裏帶進來的,你何必對我如此聲嚴厲色?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感激娘娘呢?”
說罷,她俯身行了一禮,扭頭便走。
錦瑟見綠蔻不但不服管教而且十分桀驁,便質問:“你不是說皇上渴了,要喝水麼?你怎不送去?”
綠蔻頭也未回地說:“皇上說怕吵醒娘娘,不喝了!”
她邊走邊起伏不定的喘著氣,心中暗歎自己夠精靈,否則讓錦瑟看出自己的心思,那還了得?